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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自己醒来的消息,努力适应着身体,直到感觉有人在给他喂药,他才顺势咳嗽起来,慢慢睁开眼睛。那伺候汤药的内侍有些眼熟,他勉强看了看周围,一应陈设明显是宫中的标准,而且,目之所及的那些瓷器玉器、桌案摆设,以及床榻边这明黄的帷幔,分明是帝王才有的待遇,李青山的章台殿他去过,不是这模样的,若是他没猜错,此处该是章台殿偏殿。心里琢磨着这些,便也想起这内侍的身份,开口时嗓音嘶哑:“张……让?”见他确实醒来,张让大惊过后,便是满脸的喜意,忙冲着旁边侍立的内侍喊道:“快!快去禀报陛下,快去!”那内侍听后,连连点头,飞快转身奔出殿外。张让继续给叶萧喂完药,才轻轻扶他躺下,过后还是抑制不住惊喜之意地道:“大人可算醒了,陛下若是知道您醒来的消息,得有多高兴啊。”叶萧如今没有了008,不能随时知晓李青山的情况,因想多了解些,做到心里有数,此时便问道:“你说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张让并不瞒他,将李青山把他安置在章台殿偏殿医病,三年来不计代价,用了无数的珍贵药材吊住他一条命等等事情全部说了,还道:“陛下曾下令若是保不住您的性命,就让宫里的御医全部陪葬。”说到此处,他突然“哎哟”一声:“您看这,一时疏忽,竟忘了让御医过来瞧瞧。”他说着,让叶萧稍等,亲自出去请御医。叶萧只得躺在床上等着,没等到御医,却先等到全力奔回殿来的李青山。一时两人各自望着对方,都没有言语。李青山那心脏更是“怦怦”直跳,双腿好似被钉住一样,怎么也挪不动脚步。这一僵局直到张让引着御医前来,才被打破。那可不是一个御医,而是乌压压的一群,一眼望去,粗略估算便有十好几个,估计是整个太医署的御医都来了。李青山这时才有了动静,忙道:“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年纪最大的御医须发皆白,此时便头一个上前,摸着叶萧的脉两眼放光,捋着胡须感慨道:“这真是奇迹。陛下,大人此番能醒过来,定是您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此后御医一个一个轮番上来诊脉,一致表示叶萧已经无碍,多加休养,假以时日便能康复。等他们走后,李青山挥退殿中的内侍,终于坐到叶萧身边,低了头直直地看着他,眸中的喜意几乎要将人淹没。虽则如此,却还是一言不发。叶萧不由地笑了一笑:“怎么……”才说出这两个字,双唇猛地被俯下身来的李青山堵住,发狠似地辗-转研-磨,几乎要将人吃下肚去。叶萧才刚醒来,体虚气弱,纵是勉强回应,也挡不住这么如狼似虎的热情,气息不多久便粗重起来。直觉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便奋力侧开了头,喘着粗气道:“急什么。”李青山这才顺势抱住叶萧,将下巴搁在他颈窝,闷声说道:“你总算舍得醒了,你可知我……”他声音微滞,说不下去。两人离得极近,叶萧抬眸便能瞧见李青山鬓边的银色,三年前,他乌发间尚不见一丝白色。心下微涩,他抬手抚在李青山鬓边,拇指摩-挲着那些银丝:“你怎么……竟生了白发。”李青山没有动静,良久,终于起身,执起叶萧的手贴在自己鬓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叶萧知道他的性子,想让他说句“白发是为你而生”的话,比登天还难。他也只在生产那时,才听这人说过几句爱语,遂越过这事,又问道:“睿儿呢?”至于南晋,如今想必早已在这人掌控之下。听叶萧问起儿子,李青山才想起,自己听到消息急于赶回来,便将那小子留在静波亭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对叶萧说,沉默片刻,只道:“这个时候他想是在午睡,晚上带他来见你。”叶萧如今虽没了008,判断李青山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是手到擒来的,但他并未戳穿,又问:“睿儿这些年好不好?”顿了顿,续道,“你宫里的人,可欺负他了?”李青山先时并未意识到叶萧话中的含义:“我的儿子,怎会不好……”话说到一半,才领会到这话中真正的意思,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认为有人会欺负他?”叶萧收回手,只看着他,笑而不语。李青山被他瞧得不自在了,这才说道:“没有宫里人。睿儿如今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叶萧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阖上眸子:“我累了。”他确实是累了,才刚醒来,便说了这许多话,消耗了不少体力,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连李青山何时走的都没发现。再醒来已是晚上,殿中各处燃起烛火,将整个偏殿照得灯火通明。耳边隐隐传来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说话声,或者说,是背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注1)叶萧心下一跳,这孩子十有八-九便是睿儿了。他微微动了动,发现睡一觉后,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比刚醒来时强上许多,遂有些急切地起了身,循声而去。才走到便殿门口,便有侍立的内侍惊道:“您怎么起来了。”忙要劝他回去。叶萧摆摆手,示意不用,转个拐角便进了章台殿主殿,抬眼望去,殿里只有两个人,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正是李青山,身边还立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娃娃背书背得十分认真,偶有卡壳,只消李青山瞪上一眼,立刻就能接下去。叶萧只站了这么会儿,便瞧出些端倪来,这孩子怕是对李青山畏惧得很。他微微摇头,走上前去。李青山发觉他过来,忙起身相迎:“方才见你睡得正香,不忍打扰。怎么就起了,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披件外袍。”转向内侍时,声音里便有些怒意,“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内侍吓得扑通跪下,连声道:“陛下恕罪。”叶萧瞥了李青山一眼,开口让内侍退下,又走到娃娃身边,蹲下来摸摸他的头,放柔了声音笑道:“你叫睿儿是么?”小娃娃乖乖点头,悄悄往李青山那儿看了眼,好似在问要不要继续背书。李青山却道:“继续背。”又对叶萧道,“你才刚醒,站久了不好,去我那儿躺躺。”说着便拉叶萧站起来,引他去龙床上躺着,让娃娃也跟过来。在儿子面前,叶萧给了李青山面子,并未反驳他,当真去龙床上躺着,李青山顺势坐在床沿,继续听娃娃奶声奶气地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