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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座大山,只要他稍稍懈怠,那山便会坠下来,将他所在乎的一切碾得粉碎。他自是不愿渝皇回来的,但能听到她的消息,整个人便像干涸许久的大地骤逢甘霖般,焕然新生。当即对着院子里浇花的侍女们道:“晚上我们烧烤吧?叫上楚小戟和飞羽他们,宫里好久没热闹过了。”琼梅浅浅一笑,淮菊和湘竹更是欢呼阵阵。陛下刚醒时是带她们烧烤过的,一群人在院子里起一堆火,一边围着烤吃食一边听他讲稀奇古怪的话本。虽不合规矩,但畅快自在,比吃宴会还要快活。纷纷扯上小侍卫们去张罗。当夜,寝殿中便熄了宫灯,只留院中一团篝火,映的每个人脸上红彤彤一片。也不分什么陛下侍女,大家团团围坐着,只叙家常。比起之前,如今有修士在场,也不需添什么柴火,火符一燃便能烧整宿,多扔一些堆在一处,火势便大得很。再将生牛羊rou穿在长长的铁签子上,烤不了多久,香味便飘了满院。琼梅这次可算是大方了一回,将宫库里的好酒搬了不少来,众人一边叙话一边喝酒。侍卫长絮絮叨叨地讲着致道堂里的趣事,他嗓门大,一开讲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就是那个佘百万,每天跟小尾巴似的缠着顾将军。今天问一句,陛下来吗,明天又念一声,我想陛下了,跟痴心汉似的。要我说,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邀宠,也亏得国师不常去致道堂,不然不定怎么修理他呢。”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顾千寻也无奈笑道,“自从陛下去过一次后,同窗每日上课便要先往我这看一眼,想是想念陛下得很。”楚小戟捉起小十,抛了抛,“可惜他们只看得见小十挠屁屁,哈哈哈。”又是一阵笑。郎梓轻笑着摇头,饮了口酒。晚风吹来,花香阵阵。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风雨将至,真不知还能悠闲多久。宁飞羽原本在吃淮菊烤的串串,冷不防闻到了别样的香味,指着他脚边的茶壶问:“陛下表叔,这是什么?”郎梓单手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又交到旁边,让其他人自己传下去,介绍道:“前几日会了魔帝,这是他赠我的。是嗜血黑莲的花瓣,有益无害,大家都尝尝罢。”侍女们尝过,评价道:“没喝过这样味道的茶,但很好喝,香香的,喝完也舒爽的很。”侍卫长在火光里皱眉,“我怎么觉得有股子血腥味?”顾千寻也道:“是有一丝,很淡。”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对某些味道总是敏感些。郎梓不好当着女儿家的面直言嗜血黑莲是魔帝用精血喂出来的,只道:“嗜血黑莲不是一般的灵物,据说是魔界至宝,危机时刻能化作主人第二副身躯。花瓣泡茶,味道是奇怪了些,但有清心明悟之效,修士饮下可助修行,便是凡人也能延年益寿。”淮菊听完,张大了眼睛,赶紧多喝了几口,哪个姑娘家不想多年轻几年。侍卫长也不顾什么血腥味不血腥味了,灌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宁飞羽好奇的很,他只算半只脚跨入道门,并不大了解什么魔界至宝,问道:“明明是莲花,怎会变成人的身躯呢?”郎梓看了不少书,知道的比他多许多,又听过国师亲口解释,也不吝言辞为他解惑:“勿论人族妖族亦或是魔族,除却神魂,尚有rou身。神魂勿论如何强大,若失去rou身依仗,也难以在世间独自支撑,或转投鬼修,或入轮回。此莲以特殊之法喂养,与主人神魂相连。若有一日,主人因故失却rou身,便可化出身躯,免一回轮回之苦不说,连修为境界也与往日无异。”大家听罢,啧啧惊叹,世间竟有这样神奇的宝物,都快比得上那话本传说中的塑灵石了。宁飞羽更是大开眼界,摇着郎梓的袖子央他多讲一些道门中的奇事。他算是看明白了,论异闻,陛下表叔知道的比那位晚图先生多多了。郎梓向来吃软不吃硬,今日心情也好,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趣闻都说给他们听。多半是里看来的,也有些是在玉虚山中听何慕柳说的。从当年神君的赌运一直讲到呈闲派楚掌门的溴事,一讲就讲到了后半夜。火符上的火苗舔着符纸,噼啪作响。侍女们早困了,院子里铺了毯子置了软塌,又有熏香驱逐蚊虫,她们靠在一处昏昏欲睡。郎梓纳戒里有不少东西,也懒得回寝殿里,寻了几张大氅出来给她们当被子盖,自己也靠到了软垫上。宁飞羽听得精神的很,郎梓说着说着,自己倒先不知不觉睡着了。翌日天光微亮,郎梓被脖颈间的痒意所惊,骤然惊醒。院子里歪七倒八睡了一堆人,侍女们都在软塌上,汉子们却不讲究,扎在一处,侍卫长手上还抓着那嗜血黑莲的茶壶。他从肩上抓下一只花栗鼠,方才梦中发痒,正是小十在拱。说来也奇怪,他向来对动物毛发过敏,偏偏小十靠近也没见打喷嚏。郎梓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没寻见宁飞羽。便问手上的小十:“你主人呢?”小十通人性,从他手上跳下来,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呀。郎梓心里一紧,又想起国师说过,宫中有他亲手布置的大阵,断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定了定神,召来巡夜的小侍卫询问。却说是南越王自己出宫了。宁飞羽向来和小十焦不离孟,如今出宫却不带上?郎梓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吩咐下去,唤人去南越王府找。直到早膳时,派去的侍卫才来回禀。“什么叫不见了?”郎梓陡然站起,碗里的粥洒了一地,琼梅赶紧拿过帕子给他擦脏污的袖子。半跪在前的小侍卫语带哭腔,“陛下息怒,属下带人将南越王府前前后后搜查了一遍,没有寻到南越王的身影。”宁飞羽向来调皮捣蛋,既然是他自己跑的,也怪不到旁人身上,郎梓让他起身,放软了语气,“致道堂去过了吗?”“去过了,仙师们都说没见过南越王,现在还未到开课时辰,致道堂中并无他人。”“街上呢?”“巡防卫也说没见过。”郎梓微微蹙眉,心神难定。宁飞羽在义安没有多少亲朋,能去的地方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在宫里,不在府上,也不在致道堂和街上,他一个连洗髓都没有的凡人,白日蒸发了不成?他自问,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宁飞羽左一句表叔右一声陛下,自己已将他当做弟弟一般,现在人凭空失踪,不担心是假的。一句“赶紧去找”还未出口,又有另一个侍卫来回禀。“陛下,找到南越王了。”“哦?”郎梓稍稍放心了些,“他没事吧?”小侍卫面上为难,似乎难以判断是有事还是没事。“要不,陛下亲自去看看?”郎梓点头,让他带路。第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