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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为他疯狂,他变成这般模样。顾元白的心底满足感和惬意升起,好像薛远对待他的这种痴迷,让他也变得心情愉悦了一样。这样的满足,和权力带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但殊途同归,同样让他精神战栗,让他足尖绷紧,头皮发麻。能让薛远变成这样的,当然只有自己一个。“薛九遥,”圣上道,“记住你说过的话。”薛远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是。顾元白嘴角勾起,终于开了金口,漫不经心地撑着头,指尖莹白,“碰吧。”如打开了猛兽链锁,如饥渴的旅人遇上了甘露,薛远露出狰狞利齿,骤然朝着圣上扑了过来。马车动了几下,骏马被惊扰一瞬,随后便被驾车人安抚。*薛远从马车上跳下来,秋日的风吹过他湿透的衣裳,冷意瞬间袭来。他下颔紧绷,眉目之中充斥着不餍足的戾气。侍卫长看着他胸前背后汗湿的衣裳,迟疑片刻,“薛大人,你这……”薛远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的烫红和布满血丝的眼底吓了侍卫长一跳,“薛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还能怎么。这条路怎么这么短?薛远面上的阴煞更浓,身后动静响起,圣上要下马车。薛远顿时忘了侍卫长,快步走到马车旁递出了手。顾元白衮服整齐,发丝一丝不苟。他低头看了一眼薛远,眼角眉梢的红意稍稍勾起,白玉的手指搭上,步步稳当地下了马车。田福生跟在圣上身后,尽心尽力地道:“圣上,太医院的御医和空性大师已等在殿外,今日的针灸得在正午时分进行诊治。”“朕注意着时辰了,”圣上的嗓子微微发哑,顾元白轻咳了几声,再出声时已恢复原样,“不急,朕先沐浴。”田福生仰头看了看天色,“小的这就去准备。”顾元白懒懒地应了一声,骨头里泛着惫懒。突然想起来,“明日里褚卿会送来一幅画卷,你去找一个懂得李青云真迹的人来,看看他手中的那副是不是真迹。”田福生一一应下。*褚卫回到府,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研墨作着画。七年的游历或许让他变得愤世嫉俗,但也让他学会了许多,模仿一个前朝名声远扬的大画师的笔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琢磨片刻的功夫。褚卫落下了笔。水墨在宣纸上成形,李青云作画喜欢豪爽的泼洒,他用色喜朱砂、红丹、胭脂和石绿、石青几色,喜画重岩叠嶂的群山,再用铅白着层层溪流瀑布。户部尚书送予圣上的那半幅真迹,便是李青云的名作。巧了,褚卫在游历时曾在一位隐居山田的大儒那里见到过的下半卷,他对那副画过目不忘,即便是一丛竹、或是山水的波纹也清晰如在眼前。他自然没有李青云的真迹,但这只是一个面圣的借口罢了,他也不需要真迹。夜色披散,灯火点起。一副可以以假乱真的在褚卫的笔下缓缓诞生。褚卫放下了笔,看着画上未干的笔触,轻轻勾唇,将烛光灭掉,走出了书房歇息。*圣上的诊治,一次便要占去一日里近一半的时间。太医院的御医已是鬓角微湿,他将长针一一收起,田福生小心喂着顾元白用药。顾元白浑身无力,脸色苍白,额上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空性把完了圣上的脉搏,同御医们小声说着话,过了片刻,他们就将圣上今日身体如何据实说了出来。这些话实在深奥,顾元白皱着眉,不懂的地方也不愿意糊弄过去,一个个问得仔细。他的身体不好,如今的针灸和药物主要是为了拔除他体内的寒气。待到寒气拔除之后,便开始养着他疲弱的身子骨。顾元白安心了,笑着道:“待到朕身体好了那日,太医院诸位与空性大师便是头等的功劳。”几人推辞不敢,笑呵呵地被田福生带出了宫殿。薛远匆匆跟着追了出去,拍着侍卫长的肩膀道:“张大人,人有三急。”一刻钟后,顾元白从诊治当中恢复了几分力气,他伸出手,小太监连忙冲上来扶起了他。顾元白披着衣服起身,走到桌旁坐下。今日的政务还未处理,顾元白勤勤恳恳地开始今日的工作,心中叹了好几次气,若是以后的诊治也需一下午的时间,那这些政务还要再下发一部分下去。烛光下批阅政务终究是对眼睛不好,偶尔一次可以,长久必然不行。顾元白两本奏折批阅完,田福生和薛远就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田福生面色怪异,走到圣上身后默不作声。顾元白倒是道:“薛卿,你父亲来了折,过两日便可回到京城。”薛远不惊不喜,“臣知晓了。”“你那几日便待在家中,好好陪一陪薛老将军,”顾元白笑了,“薛老将军若是看到你在殿前伺候,只怕会怨朕把你拘在面前,使你委屈了。”“不委屈,”薛远真情实感道,“家父也只会感念圣上看重臣的恩德。”只要进宫了,薛远就绝不给顾元白再次把自己赶出宫外的机会。想尽办法也见不到顾元白的日子,瞧瞧褚卫如今那样,就知道有多么艰难了。薛远幸灾乐祸地想,他是绝对不允许此事再发生的。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第135章次日早朝之后,褚卫便请旨入了宣政殿。他身着官袍,手中抱着一卷放入布带之中的画作。与他同行的还有御史台的一位的官员,这官员素来痴迷李青云的画作,颇有了解。他被田福生一同请来,便是想看一看这一上一下两幅画是否同为真迹,能否合为一体。今日正是阴雨天气,画作会泛些潮气,使纸张微微皱起。皇上库房之中的那幅画作已经摆在了案牍上,御史台的官员眼睛一亮,一个劲地往画作上看去。顾元白笑了,打趣道:“万卿这个眼神,都要将李青云的画给烧着了一般。”万大人拘谨一笑,同褚卫一起行了礼。起身之后,褚卫便将怀里的布带递给了太监。的上下两卷,终于放在了一起。顾元白一眼看去,便不由失笑:“褚卿,你这画必定是假了。”虽然他不懂画,但他至少可以看出画作的新旧程度,若是单独看着还没什么,两幅画放在一起,新旧的差别便倏地大了起来。褚卫嘴唇翕张,最终抿直唇,垂眸看着桌上的画。瞧起来有几分失望的模样。万大人突然“咦”了一声,凑近去看褚卫的那副画,“圣上,这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