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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琅沉吟“我忽然想起,当初大理寺对我动刑……也有个黑衣人。”他那时已绝了生志,只一心求死,夺了匕首要送入心口,却被对方硬夺了。那时若下狠手,以虎狼之药断他经脉,也能留下云琅一命。无非从此变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反倒更易降服驱使。大理寺卿叫来医官,八成便是为了这个。偏偏那黑衣人说他命在旦夕、一碰便会断气,才将大理寺卿硬生生吓了回去“听开封尹说,他就是参知政事当年那个最得意的学生,叫商恪。”云琅道“我若没猜错,他如今隐姓埋名蛰伏在襄王身边,大抵也有自己的打算……只可惜交情太浅,不能走他的路子。”萧朔蹙了下眉“商恪?”“是,叫大理寺判了流放三千里那个。”云琅好奇,“这人的亲眷师承,莫非你也背了?”“不曾背过。”萧朔道“他是我放出来的。”云琅端了茶水要喝,闻言一阵错愕,抬头看着萧朔。……他在外头跑的这些年,萧小王爷还真是一点也没闲着。捞了禁军困在大理寺的亲兵,救了朔方军叫大理寺关押的将领,还暗地里放了大理寺流放三千里的罪臣。云琅心情有些复杂“小王爷,你这么忙,大理寺卿知道吗?”“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萧朔不以为意“皇上有旨,凡弹劾我的,一律打回扣押,不必呈递文德殿。”萧朔“这几年的奏本,御史台弹劾我的,一律叫大理寺驳回,大理寺弹劾的,都叫御史台拖走烧火了。”云琅“……”云琅心服口服,同他拱了拱手“好端端的,你如何会想起来插手此事,救了参知政事的学生?”萧朔静坐了片刻,淡声道“闲来无事罢了。”云琅心有疑虑“大理寺流放那么多人,怎么就闲着了这一个?”萧朔蹙眉,看他一眼“不提此事,你――”“小王爷。”云琅心生警惕,装模作样醋了,“你若不说,今日难得善了。”两人从小就没容下旁人,长大了虽阴差阳错分别一段,再见面却还一样相知相惜。圆满归圆满,多少无趣了些。云琅难得来了机会,一本正经,绕过来同萧朔挤着坐了“快招,此人与你是何关系?何时认识的?你同他吃过几顿饭,喝过几杯茶……”萧朔被云琅迫得无法,低声道“我不认得他,只是……那日出城,恰好见他获罪流放。”萧朔道“开封尹步步相送,送出了几十里路,与他饮了一碗酒。”云琅就知道这两人准定有事,来了兴致“之后呢?”“没有了。”萧朔道,“他与开封尹道别,上了路,开封尹望着他走远,在原处立了一整夜。”云琅听得唏嘘,叹一口气,喝了盏茶。萧朔静了片刻,又道“那之后,开封尹不知为何屡次冲撞朝堂,被责举止不端,由集贤阁申斥,停了开封府事。”萧朔道“我夜里自宫中出来,无意撞见他站在井边,神神叨叨,大略是要跳下去。”云琅哑然,听得又心酸又好笑“怎么就……”“我听人议论,才知是宫中下了密诏,要暗中处死商恪。”萧朔道“他怕淹不死,赶不及,还在脚上绑了石头。”“我同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忘川河、幽冥路,都是子虚乌有。”萧朔道“他原本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听见这一句,忽然疯了,爬起来要同我拼命。”云琅想不出开封尹歇斯底里与人拼命的架势,坐了一阵,扯扯嘴角“你……何必说这个?他那时正难过,听了难免――”萧朔寒声“我就不难过?”云琅微怔。“那时我中了罂|粟毒,解毒与否,与先帝起了争执。”萧朔道“先帝在病榻上,硬坐起来骂我,指望子虚乌有的缥缈愿想,懦夫罢了。”萧朔低声“我原本听不进去,看见开封尹那般狼狈,忽然想通了……凭什么?”萧朔咬紧牙关“我没能留住你,凭什么就不能去把你找回来?寻死觅活算什么本事?我寻死觅活了,你就能活得好些?就能睡个安稳觉,能舒舒坦坦的吃口饭?”云琅静了静,覆上萧朔手背,低声道“我不问了,此事――”“故而。”萧朔咬牙,“我便将开封尹打了,又将他推到了井下。”云琅“……”云琅“?”宫中传闻,琰王专爱往井里扔人,如今看来竟不是信口开河。云琅一时有些愧对开封尹“之后呢……又如何了?”“自然是捞上来。”萧朔蹙紧眉,“他呛了几口水,醒过来,我对他说,这就算是死了一次,该去做什么,自去做什么。”云琅“他便开窍了?”“他便昏过去了。”萧朔道,“我看着心烦,叫人将他抬回去,何时醒的,我不知道。”云琅“……”萧朔那几年胸中郁结太盛,滔天戾意压不住,却又被迫死死敛着,经此一事,忽然决堤了个口子。“世事既然磋磨你我。”萧朔牵扯往事,眸底冷意又起“我便去磋磨世事。”“世事要逼人死,我便抢下来。”萧朔凛声“世事要教人认命,我便将命数也一把搅了,搅成一团乱麻,尽数扯回来。哪怕这里有一条线,系着的路能与你通上……”云琅胸口一阵疼,抬手将他揽了,低声道“这条便通了。”云琅贴了贴他的额头,慢慢攥着萧朔的袖子,拢在掌心,轻声道“你救的人,拽回了我一条命。”萧朔胸中一震,收紧手臂。云琅笑了笑,在萧小王爷背后胡乱抚了几下“既立了功……功过相抵,扇子的事不找你算账了。”云琅呼了口气,松开萧朔叫自己揉成一团的袖子,跳下来要开窗透透气,忽然看见萧朔袖子里掉出一张纸“什么东西?”云琅弯腰去捡,慢了萧朔一步,隐约看见个“檄”字“檄文?讨谁的?”萧朔“……”“皇上?早了点。”云琅道,“襄王……用不着咱们罢?皇上手下一群翰林院院士摩拳擦掌等着呢。”云琅细想了一圈,实在没想出来“讨伐谁,用得着你亲自动笔?”萧朔“……”萧朔静坐良久,将纸折了,收进袖口“云琅。”云琅好奇“何事?”萧朔“信我。”“不信你信谁。”云琅失笑,“你说什么我不信了?”云琅不知他藏什么,戳了戳“究竟讨伐谁的?神神秘秘……”萧朔阖了下眼,定定心神。“讨伐。”萧朔攥紧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