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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化热,会冲淡药性。因此某冒昧猜测,您一定是不宜饮酒。”他顿了顿,道:“为长者劝酒有悖尊老的礼仪,少主素来尊重长辈,更顾惜您的康健,所以某以为应该据实以告,就多舌一句,请张公海涵。”张昭倒不意这个年轻人洞察入微,且说得头头是道,一番陈词给足了孙权台阶,也暗驳了张昭的话——论生病,您也该回去歇着才是。除了能说会道,此人也是个良医,一眼便看出他的症结,对症猜药信手拈来,足见素日下了苦功。他倒不得不多看了眼李隐舟,从未见过他出现在孙策身边,想必是孙权自己的部下。能令人才屈服也是一种本事,甚至比统军的本事更难得。张昭这才以正眼看着孙权,年轻的少主这些时日必然受了不少奚落,然而长身端立,凛然气度竟不减一分。只一瞟的功夫,他心中便有了别的看法,眼神微微松缓,道:“先生说得极是,老夫病体残躯不胜酒力,承蒙少主体贴。”听他客气了说辞,李隐舟才微微松一口气,低头陪孙权回到自己的座次。半响,才听孙权问:“你怕我和张公翻脸?”李隐舟侧目看着他英挺的鼻梁和克制的眼神,知道这人高傲的自尊心受不得亲近之人看低,索性直言:“我知道少主能忍别人的偏见,但我挺小气的。”孙权偏头看着他。李隐舟浑不怕他冷肃的眼神,大概是知道了他之前默不吭声的维护,亦把他划到了应该护犊子的界限内。于是笑道:“所以忍不住和张公冲撞几句,少主就容我放肆一回吧。”当然,放肆也是分人的,张昭是讲道理的礼仪人他才敢顶嘴,要是换成甘宁那样的暴脾气,就打扰告辞了。孙权倒越发觉得这人真实的性情暴露了出来,一改小时候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如今谁的毛都敢薅一薅了。要知张昭严肃的声明远播,吴地上下人人敬畏,就连兄长也不敢和他造次。然而对方先发制人地进行了自我批评,于是他这个被护着的少主人似乎也不能再苛责什么。只能收回冷淡,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句。——————————————洗尘宴上的小小风波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力,一行数人很快在城内安置下来,静静等候着孙策观察出最佳的时机。这一日李隐舟陪着暨艳去为陆绩送药,顺便看看这孩子的近况。他能察觉到,在和庐江类似的安宁生活中,陆绩的心绪已经平复许多,近来病况有所好转,看起来心结解开了大半。他并不在暂居的院落中。这倒有些稀奇,他素来孤傲,除了暨艳和陆逊很少与别人说话,连对自己都是淡淡的,怎么会一个人出去呢?目光逡巡一番,倒没见有什么异样,李隐舟正打算问问陆逊,目光却陡然停留于他读书的案几上。暨艳看他目光凝然,不禁问:“兄长看见什么了这么惊讶?”李隐舟不言不语地走过去,从厚厚的竹简下抽出一枚细软的雁翎。心下当即一沉。作者有话要说:孙权长大后其实挺爱吐槽这帮老年人的(记仇),他说过顾邵他爹顾雍太可怕了,只要顾老爹出现大家喝酒都不敢尽兴,因为顾雍很隐忍,但是特别坚持原则,比如你酒后失态,他会默默忍着给你留点面子,然后第二天找到清醒的你疯狂嘴炮输出,所以大家都不想听他唠叨。但是孙权就不敢当面diss张昭,据说当时东吴上下都害怕张昭,班主任实锤。56、第56章此前许贡门徒曾两次袭击他们,一次是借孙茹之手在孙夫人的后院,另一次则是在孙权从广陵撤退的时候。两次都是用箭。李隐舟仔细分辨这枚雁翎,的确和射向他的那枚小箭的箭羽十分相似,但这也不能证明陆绩就和许贡的门徒有往来,或许是他从哪里捡来的也未可知。他紧紧握住这枚雁翎,指节无意识地揉搓着。细羽无声息地落下,沾在一尘不染的竹简上。“阿艳。”他难得严肃了神色,问暨艳,“你日日来此,知不知道公纪和什么人有往来?他这些日子出不出门?”暨艳立于他的身后,少年纤长的身姿投下凉凉的影子。他踮着脚看了一眼兄长手中的雁翎,不由颦眉:“公纪素日足不出户,亦不与人往来,这想必是别人送他的小玩意儿吧。”“那今天呢?”暨艳沉了声音:“我昨日和他说过会和兄长同来,公纪之前也并未提过要出门,也许只是暂时不在。兄长究竟发现了什么?”孙权与陆逊等人在城外大营中议事,暨艳又在自己身边,陆绩独自出门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此反常的表现,他必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办。雁翎的翅骨在手心咔一声折断。李隐舟这才惊醒似的,迅速转身对暨艳道:“你去帮我将药箱子里那个羊皮袋子拿来,我去将军府上等你。”暨艳脸色一白。他知道那个羊皮袋子里装的是解毒的一种药,且只有兄长、张先生和阿香三个人知道制备的办法,不到严重的时候不会轻易拿出来。于是齿关微微颤抖:“是公纪他……”“应该不是公纪出事了。”李隐舟瞥见少年慌乱的眼神,来不及仔细安抚,亦不愿说破实情,先交代他做事,“快去,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此事。”暨艳略镇定下来,目光凝于兄长竭力紧握的手掌,似从中看出了什么。他瞳孔微微震颤,旋即垂下眼睫,点了头便转身飞奔回家。李隐舟亦没时间思忖更多,将雁翎袖在怀里,拐出门抓住一个仆人问询。他们一路轻车简从到此,所带的仆从不多,今儿当值的刚巧不是陆氏原本的家奴,对陆绩孤傲的个性并不了解,还探头探脑地瞧了眼:“一大清早就不在了,想是出门会客了吧?”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李隐舟不再纠缠,踏着风一路跑到将军府,却被护卫一枪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