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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到大听过的各种神仙鬼怪、江洋大盗、杀人狂魔的故事,心中害怕,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没有再去拽那截绳子,而是忽然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地面,一边敲还一边蹦跶:“果然是一只大老鼠!哼,我看你往哪儿跑!”“哎呀,还是让该死的大老鼠跑了!”桓是知略显浮夸地大声道,“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下山吧。”说着,就真的踏着重重的脚步,向外走去。可只走了十几步,她便又蹑手蹑脚地悄悄溜回了柜子前。好奇往往比恐惧更强烈。桓是知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攥紧木棍,左手猛地去拽柜门。“啊——”为了壮胆,桓是知一边大叫,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可待她定睛看清柜子里是什么时,叫声便戛然而止了。柜子里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凶恶逃犯;柜子里只有一个,眼神惊惶,泪流满面,瑟缩着发抖的少年。“马文才?!”桓是知手中的木棍应声落地,“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缩在角落里的马文才抬起头,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慌张地瞪着桓是知。“你……”眼前的场景让桓是知有些无所适从。她愣了一会儿神,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马文才从柜子里拉出来。可手还没越过柜门,那门便被马文才用力地拉上了。“走开!”羞愤交加。少年就像一只嘶吼的小兽。桓是知惊得将两只手缩回胸前,讶异地眨着眼睛。他是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偷偷哭吗?是因为适才在演武场,比武输了吗?还是因为被爹爹打了?桓是知瞪着那紧闭的柜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马文才……”桓是知弓下身,小心翼翼地对着柜门,用商量的口吻道,“你要不要先出来?”没有回应。桓是知的声音更加温柔:“那个……因为天色不早了,山里会越来越冷的。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还是没有回应。“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你就在里面休息一下吧。”桓是知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我呢,就在外面等你好了。”柜子里的人抱着自己的膝盖,埋着头没有回应。马厩旁有一些干稻草。桓是知抱了一小捆,铺到柜子旁边,大大咧咧地坐下:“好啦,我就在你身边。你要是想出来要记得提醒我,否则我会被这个门撞飞的。”她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但心里却做好了,与柜子里的这个小男孩“长期抗战”的准备。夕阳渐沉。远山青黛。桓是知头靠着柜门,微微眯起眼。她想起了儿时在琅琊的生活。“马文才,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桓是知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我想起我外婆了。小时候,我每年都会去我外婆家。外婆家的小院旁也有一个马厩。当然,比书院这个是小得多了。每天吃完晚饭,外婆都会抱着我,在院子里一边看夕阳,一边给我讲故事。那几匹马儿呢,就在一旁,一边悠哉悠哉地嚼着草料,一边慵懒地甩一甩漂亮的尾巴。我有时候会偷偷地看它们。其实我觉得,马儿也有在偷偷看我,竖着耳朵在听外婆讲故事。这个想法有点可笑吧……不过,我现在还是会忍不住这么想。就像现在,你的小红马或许也在偷听我说话,在担心自己的主人……啊啾……”山风渐大。桓是知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马文才睁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桓是知摸了摸鼻子:“哎呀,真是好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和马儿坐在一块儿,看太阳下山了。草料的香味,还有一点臭臭的味道,哈哈,真是令人怀念啊。只可惜,我现在再也不能坐在外婆的膝上了……”桓是知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思绪同余晖一起往回忆里陷:“后来,一切都变了……有挺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出房门。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撒娇,反正,我就是不愿意跟家里的哥哥jiejie一起玩。那一年冬天,下雪了,府上的小孩子都在院子里开心地打雪仗。我窝在屋里的火炉旁看书。玄哥,哦就是桓玄将军,他是我最小的堂哥,但那时候也已经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了。他走进屋来,缴了我的书,扛起我就往雪地里丢……当时真的吓死我了,哈哈。那天,我在雪地里摔了无数次跤……但是,就真的,很开心……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我和哥哥仰面躺在雪地上,眯着眼看天上银灰色的云。他对我说,小……是知啊,人生其实过得很快很快。你不知道,这一生你到底能看多少场雪。所以,能看一场是一场。你不能把自己关起来。你要出门去看。否则你会错过很多东西……”马文才抬起头,有些发怔地盯着柜门。“真的是这样啊。”桓是知继续自言自语,“像我,十五年前,要是肯早点从娘亲肚子里出来,或许就不会……啊啾、啊啾……”桓是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正在酝酿第三个,那两扇柜门突然猛地打开。其中一扇直接“砰”地一声挥到桓是知的脑袋上,把她拍到了地上。“啊!”喷嚏变成了惨叫。桓是知托着脑袋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语气中全然没了适才的温柔:“你要死啊马文才!我都跟你说了出来的话要告诉我,告诉我!你居然还把我撞飞了!”马文才的眼中本来满是担心和歉意,但见桓是知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骂人,伸过去搀她的手便又收了回来。“我都说了让你走开,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闲事。”马文才扭过脸,在桌子旁的长凳上坐下。被桓是知撞见自己躲在柜子里,实在尴尬。他只能用没好气来掩盖自己的羞窘。桓是知却听出了马文才语气里异常的虚弱。她凑到他面前坐下,只见他双眼无力地低垂,胸口起伏,有些吃力地喘着气。“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劲?”桓是知用手背去探马文才的额头,“天啊,好烫,你发烧了。”马文才的睫毛轻颤,没去推桓是知的手,却还是嘴硬:“我都说了不用你管。”桓是知去扶他:“你现在能走吧?我们赶快下山。”马文才躲开:“我不走。”桓是知不理会,起身想直接架他回去,无奈对方块头比自己太大多,还不肯配合。桓是知力不从心,有些怨念地甩下他的胳膊:“马文才,你怎么这么重啊!”这一架一甩,马文才一手的袖子便被推了上去,露出一截小臂。而那手臂上,居然布满了蜿蜒可怖的伤痕。桓是知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