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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船舱里,过弦窗,看外面深蓝色的海。其实他们当然可以选择不上船,在开船前挨个搜查。但对方绝非善类,此行一败,以后对方警觉更重,伤天害理不断,查,也成了登天难事。何况,如果他们边境光靠搜查就抓得到人,那对方这么多年来的猖狂难道都是假的?所以,搜,是不得法的。只有船上见真章。抓到了活人,就有了希望。对于这些,薛渺渺心如明镜。于是等船稍微稳定了一点,她就和江舒瑶一道出去。“mama,你看,有海鸥啊。”有小女孩兴奋的声音在甲板上出现。江舒瑶忍不住定在原地,就那么自然地吟叹:“是海鸥。”海风吹动人的发丝,满眼都是风中的水汽,薛渺渺身上有了一阵清新,自然的美景开阔又远大。船体从水上梨过,水面波纹向两面走,将船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甲板。薛渺渺和江舒瑶有一点泄气。此时船身压过海里的边境线。“mama,你看,那边那艘船在往外吐水。”童稚的声音带着乐趣,仿佛在看水上乐园里的大型表演。江舒瑶下意识看过去,三四岁的小孩,将死亡也看得像游戏。“薛……”去看薛渺渺,发现她整个人压在甲板挡风的地方。风将中长发吹乱,能看到她的手在发颤,薛渺渺死死抓住挡风板,眼瞳里是巨大的船身,船身向外喷溅着水,一点一点下沉,那是他在的船。“骆承川!”意识从震惊回笼的那一刻,眼前忍不住模糊一片。是料过生死的。分别抽到不同船只的时候,也用理性说服过自己。说边境本来就有生死危险说杨蔓姐恰好怀孕说只有他们见过周致诚却没跟他说过一声再见。人生在世,不止是有爱情。可为家国,她临走前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再见。特殊时期,最理智的选择。以为不说再见就不是再也不见。“我偷偷做了手脚的,我一直以为是我这艘的。”红酒是周致诚的老行当,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他应该反其道而行的啊。腿一点点变得无力,然后什么形象都忘记。就那么那么跪在了地上。江舒瑶按住她的肩膀,薛渺渺去看她,眼睛很痛,然后怪自己,“是我。我原来想让自己上那艘对的船的。”这一生的弄巧成拙,是将你推向了大海中央。忽然身体一震,发觉自己在的这艘船也在摇晃。“啊!我们的船也在漏水!”人群里惊恐的声音生生将薛渺渺的理智扯回来。江舒瑶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人多的那一面在迅速凹陷,甲板上霎时间变成一出闹剧。跑。从人多跑到人少。“薛小姐,我们的这艘船也在下沉。”感受到下沉。感受到奔跑。薛渺渺觉得自己的喉咙讲不出话,但多年来的职业素养逼迫她去思考。“你扶我一下。”她嗓音沙哑,然后站起来,倾身低头与去看船身——不知被谁凿了数个大孔,奔腾的水犹如喷泉,进船,飞射。“江小姐。不对劲!”紧紧抓住眼前的手,薛渺渺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窜入一股凉气。她倏然转身,所有的人都在保持平衡,原先的甲板分为两派,一边在左,一边在右。风打着旋从中间卷过。“薛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就在她头脑降温的当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播音喇叭加大的音量让她大脑一麻,转头——湛蓝的海水里有一艘小小的电动汽船一个用布包着面部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扩音器,然后一层一层,一层一层,揭开。“周致诚。”“薛小姐好眼力,不知三年后的见面礼,你满不满意。”他故意看着那边已经沉到船顶的货轮,像是志得意满。三年。整整三年。他偷渡出来,远渡重洋,从家财万贯的周二少爷变成如今的周致诚。个中滋味,谁能诉说?!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位杏芳斋家的大小姐所赐。周致诚也是逃到边境的第二年,在集团里有了点话语权后才辗转知道:当年!正是杨正天和薛渺渺深扒此事。杨正天的账要算,薛渺渺的更要!不然你以为薛渺渺一到边境,就有所谓的视频流出?数年都不露马脚的集团,怎么会如此?那是他的饵。知她家庭事业双丰收,来边境,他给的见面礼。红酒还是玉器?两艘都是他的精心准备。他要所有的人,去陪葬他原本的美好人生!此时另一艘船已经没到了水平线以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仿佛从未有庞然大物的历史。阳光从天际照耀下来。海鸥在天际依然飞得像是墨水的涂鸦。碰得一声。所有人抬眼——这里像是有一条小美人鱼,踩着刀刃,用生命去变成一条尾巴。薛渺渺她——跳入了水中,奋不顾身地向着周致诚的方向游了过去。无数的枪声朝着水面打下来。薛渺渺努力避过。最后一丝嫣红在水边弥漫,她从水里猛扎起来,手臂是伤,吸引游鱼与鲨嗅着味道而来。海水发着光,她手上拿着一把从江舒瑶那拿来的枪,扣动扳机。·所有人的心都在嗓子眼,一面是自己脚下的船只在沉,一面是看到比肩接踵的鲨鱼鳍和水里势单力薄的女孩子。倏然不远处响起数量电动游艇的声音。江舒瑶转头——五十艘之一的船只里出来七辆左右的游艇,上头是穿防弹服的警察,然后又有数不清的皮划艇弥漫过来,将这蓝水里挤满了希望的橘。天际也有直升机过来,在枪声里落下长长的线,薛渺渺抓住她。海水被阳光照得发亮,从她的头发上滴落。周致诚的枪依旧指着她,但她却在低头间看到:无数的皮划艇将一个个刚刚落水的人往上拉。然后碰得一声,警察的枪打在周致诚的胸膛上,他倒下。然后,又看见。水里扎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水翻起。他出现。手里拿着船只里常见的绳索,抬头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