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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坎诺地区地势平坦,适宜耕种,近几年收成不高除了节气的原因外便是耕种的方式不好。且不说浇水施肥这些太过细致的东西,整个坎诺现在采用的还是最简单的轮耕制度。一块农田分成两半,一年里一半的土地种植谷物,另一半土地休耕,什么也不种,将牛羊等牲畜放养其中,让它们以去年收成后留下的余梗为食,产生的粪便作为土地的肥料。这种种植方式比从前年年无休的耕种要更能保存土壤肥力,可对土地的利用率有限,每年都只有一半的土地在耕种。莱茵心里已经有了改进的方法,但没有贸然提出,还是在领土上视察着,然后在心里反复删改计划。他自然也看出了希利尔的疲倦,却还是坚持把人待在身边,一来是懒得重新接触一个底细不明的骑士,二来也是想要评估一下希利尔的人品和能力。拥有上层贵族所钟爱的英俊面容,希利尔本身却是底层人民出身,他通过军功晋升,最后获得骑士的荣誉,在上层阶级里作为一个非上层人士游走,试图寻找一位有大笔财富傍身的小姐或孀妇作为结婚对象。毫无疑问,希利尔向往着贵族的荣光,言行举止里都不自觉模仿着贵族应有的样子。而对于自己的出身,他是自卑的,虽然面上阳光积极,是十分开朗的人物,但牵扯到有关事物时,他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不自然。即使如此,莱茵并不觉得要因此放弃他。希利尔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缩影,他身上那些稍显虚伪的特质是社会公共的特质。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希利尔吃苦耐劳,又不会过分自作主张,还是普法尔茨原本少有的朋友,认识格特鲁德。光凭这几点,就足够莱茵留下他了。莱茵这几次的所作所为也让希利尔的内心不禁发生了点改变,对这位曾经秉性孱弱的伯爵,希利尔不自觉变得更尊敬起来。虽然言语里仍是直接称呼名字,但希利尔每说一句话都忍不住在脑海里先过一遍,免得触怒伯爵。伯爵现在可不像从前那么软和好说话,关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并且坚定着自己的想法。“莱茵,你最近巡查这些土地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再减租金吗?还是说这是什么和教廷有关的事情?”莱茵已经知道格特鲁德行刑那天普法尔茨的所作所为,这大概是那个胆小的贵族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刻,只可惜付诸东流。要不是普法尔茨是个伯爵,只怕现在莱茵也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怪希利尔反复询问这件事,他实在是害怕莱茵再去招惹教廷。莱茵道:“希利尔,我并不害怕告诉你,我早晚有一天会拿教廷开刀。”希利尔虽然早有准备,但听了这话还是心中一跳。莱茵的语气太过认真,他虽然是一位伯爵,可也仅仅只是一位伯爵,就连过去的几位皇帝和教廷掰手腕都没能赢,一位伯爵能做什么呢?莱茵继续道:“但你放心,不是此时,不是此刻。我现在只想让大家填饱肚子,教廷如何看我,贵族如何看我,又有什么重要?为我耕种土地的,是农民。为我编织衣服的,是手工艺人。为我带来各种商品的,是在商船上奔波的商人。我的生活由我领土上的子民所维持,我不去关心他们的生活,却要去关心那些成天烦恼如何维持体面的贵族们如何看待我吗?希利尔,你或许一直向往着贵族的生活,所以不能理解我现在所说的话,也不能理解我想要对抗教廷的决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不会用所谓骑士的忠诚与荣耀来束缚你,我将放你自由,解除你我曾经订下的效忠誓约。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希利尔喉头滚动,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关心他的子民?一位伯爵想要关心他的子民?这件事甚至让他觉得有些荒谬。毕竟当他年纪尚幼,饿着肚子的时候,可没有贵族大人关心他能不能吃饱饭。父亲母亲每天都在劳作,到了上缴粮食的时候依然愁苦不已,不知道下一年要如何活下去。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向往着成为一个骑士,宁愿拿命去拼,也不想流落于肮脏又穷困的下层。希利尔并不相信,但他仍然开口:“愿意为您效忠,我的伯爵大人。”莱茵回到布兰丁斯城堡后,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这个时代所能采用的方法都写了出来。思考再三,又在纸上删删改改数遍之后,莱茵将东西交给了管家。约瑟夫一向是普法尔茨对外的办事人,以前收租收税都是交由约瑟夫去办,现在这件事交给他去通知最为合适。没多久,整个坎诺地区便都收到了消息。伯爵大人给所有承租土地的农户两个选择:一、采用伯爵提出的新型耕种方式,今年免租。二、拒绝采用新型耕种方式,后年解约,伯爵将收回土地,不再租给这些不愿改变的农户,但给他们一年准备的时间。第72章荣光复苏(四)耕种改革这个消息一传开,坎诺的农户们跟炸了锅似的,一下子议论纷纷。就连坎诺地界上的那些小贵族们都忍不住在舞会上反反复复地讨论这些事。这种舞会莱茵自然是不参加的,倒不是这些小贵族因为教廷的事没有邀请他——莱茵·普法尔茨可是坎诺的主人,同等阶级的贵族不与他来往还算无伤大雅,这些小贵族还在坎诺的地界上,做事情可得掂量掂量。普法尔茨不喜欢舞会,莱茵也不喜欢,有这功夫,他愿意多看点信件。但希利尔不是,正如莱茵所说,他一直向往着贵族的生活,也努力学习贵族的礼节。其中一个方式便是参加贵族的舞会,和他们交谈逗乐,成为他们的朋友,哪怕只是场面上的也好。于是他不得不端着酒杯,在这些贵族隐隐讽刺莱茵的时候维持着僵硬的微笑。那边的康妮小姐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拿着扇子半遮半掩着红润的嘴唇,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脯,冲他不经意地眨着眼睛,满是风情,嘴里却冲着其他人道:“布雷恩家的那位小姐可是教廷指认的异端,我看这位伯爵大人是被那位小姐迷惑了,现在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你们想想,谁会定这么低的租金?就算他拥有整个坎诺,这么低廉的租金,能换来多少财富?而且坎诺是他的领土,他想要那些农户怎么做,那些农户就应该听话,何必给他们选择,好像他们能做出聪明的决定一样。听听他给的选择吧,不遵循他改变耕种方式想法的农民,竟然还能在他的土地上再耕种一年,而不是立即被赶走。他一个伯爵的体面要如何维持?如果不是被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迷惑,哪一个体面的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希利尔很想反驳,说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