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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推到楚湉湉手边,“你不喜欢那样,我下次不会了。”略微停顿,又补充,“尽量不会。”顾忌着顾云霆,话不便说得太明,但他相信她应该能听得懂。他是说,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会再唐突她——除非是她心甘情愿的。楚湉湉沉默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饭毕,顾显在书房工作到深夜,才回到卧房。宽大的床上空空如也,沙发上蜷着小小一团,毯子半掉在地上。他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扯起被子盖好,自己在沙发上躺下。……明天还是换个长点的沙发吧,腿都伸不直。床上,楚湉湉的睫毛颤了颤,半睁开眼睛。她当时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一声清脆的“啪”响之后,不仅顾显错愕,她也呆了。半是后悔半是难过,她才没忍住眼泪。他又是那样,随随便便动手动脚,随随便便说那种话……是因为她总是不争气地抗拒不了,让他以为她是个轻佻的女孩子吗?应该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吧。因为不喜欢,所以不重要,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她想,他对唐之曼,肯定不会这样随便吧?***年纪大了真的伤不起,睡了一些日子硬木板,乍然换回松软的床垫,腰上的酸痛不减反增。清早,顾云霆扶着腰出了房间。昨晚他心神大乱,现在怎么想,都觉得那两个孩子之间哪里怪怪的。表演是一种感性的职业,顾云霆做事向来不讲逻辑,只凭感觉。既然感觉怪,那么必然是有问题。经过主卧,虚掩的门中传出对话声。“怎么不穿我让人送来的衣服?没有喜欢的吗?”静默了数秒,绵软的女声才响起,“那些都是很贵的牌子,我一个实习生,穿得比上司还好,不合适。”顾云霆有点想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孙,自然不会想到这种问题。果然,男声带着几分懊恼:“这样,回头我让设计师给你定做几身吧。”“不用麻烦了。”“这有什么麻烦?你……”似是在斟酌措辞,“脖子后面?”“已经好了。”“……真的?”“真的好了。”脚步声响起,顾云霆扶着老腰,不甚敏捷地快速穿过走廊,移动到客厅。不对劲!即便只闻声不见人,这段对话从语气到内容,处处透着别扭。如果他接到的戏里,清早刚起床的新婚夫妻的对话是这样表现的,他一定会掐着编剧的脖子要求改剧本,改到合理自然为止。很快,两人从房里出来了,手牵着手。顾显扫了顾云霆一眼,立刻蹙起眉心,“你腰怎么了?”顾云霆摆摆手,“没什么,年纪大了,老毛病。”顾显:“……”真不想听见“年纪大了”这几个字。他语气不太好:“别大意了,回头我叫骨椎指压师来,给你看看。”儿子别扭的关心,顾云霆没有拒绝。他瞥了眼两人交握着的手,目光转向楚湉湉,和蔼道,“湉湉早啊。昨晚我没好过问,你们……小显是不是欺负你了?”小姑娘的力气没多大,一夜过去,脸上的指印已经完全消失了。但那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楚湉湉还没开口,顾显一句话先把他堵了回去:“闺房情趣,父亲真的想知道细节吗?”“……”楚湉湉低着头,作羞涩状,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有些发烫。乱说什么!顾云霆表情一言难尽,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让小姑娘不舒服了,慌忙收回。这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个柔弱可爱的小姑娘,会是个喜欢大耳刮子抽自己老公的抖S?给儿子一个“你是不是当我傻”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顾云霆腰疼得实在厉害,暂时鸣金收兵,先又回房躺着去了。……车仍旧停靠在僻静处,楚湉湉伸手开门,却发现车门还锁着。她询问地看向顾显。顾显修长的手指叩着方向盘,心像是小猫滚过的毛线球,乱糟糟一团。感情的事情,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领域,而她又是如此敏感,他第一次这样瞻前顾后,只怕下一个举动不妥当,又将她推得更远。况且他不是没有对手的,在这场竞争中,他本就失了先手。“湉湉……”他开口,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不需要多懂女人心,也能想象,被一个没有感觉、甚至用她酒醉时的话来说,是特别讨厌的人撩拨,是一件多么让人不舒服,乃至于令人恶心的事情。她是不是一直在忍耐着?对上她清泉般澄澈的双眸,他转口道,“我父亲大概有些起疑了。不过这很正常,他本来就不相信。”楚湉湉“哦”了一声,低垂下长睫,“抱歉,是我……下次不会了,我会好好配合的。”“湉湉,”顾显忍不住按住她的手,将绞成一团的可怜纤指分开,“你做的很好。我的意思是,他本来就预设了怀疑的立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信的。”楚湉湉张大眼睛,“那……”“别担心,有我在。”顾显轻捏了捏她的手,见她没有抗拒,便没有放开,转而问,“你在战投部怎么样,还适应吗?”这还是他第一次过问她的实习,楚湉湉愣了一下,才答道,“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和善。”顾氏到了今天这个规模,下面的人事斗争绝少不了。作为最高层的管理者,顾显一般不会插手这些事情,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再加上……“三年前,我祖父正式退休,把顾氏交到我手上。他老人家手握权柄一辈子,如果不是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医生三令五申,他是不会愿意退下的。退休前,他为我培养了一套班子,而过去三年,我一边做事,一边在跟这群人斗——或者说,跟他们背后的祖父斗。”对上楚湉湉惊愕中不掩担忧的目光,他笑了,“别怕,已经被我收服得差不多了,祖父他……嗯,不太高兴。顾氏的人事,目前还是有点复杂,不过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知道吗?”楚湉湉心道,这不是越级投诉么?她还是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下,忍不住道,“你……你小心一点啊。”人心的阴暗是多么没有底线,她自己深有体会。顾显眉梢微抬,“嗯?担心我?”他低醇的嗓音尾音微扬,勾起的唇角似笑非笑,深邃黑眸中划过一丝潋滟的波纹,眼梢那颗泪痣似乎也荡了荡。这样的他,仿佛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勾人劲,楚湉湉直直望着他,一时间有些心慌气短。心脏在胸腔中怦怦乱跳,像是全奈良的小鹿都挤在里面,碰撞争抢着要出来撒欢似的。楚湉湉意识到手还被他牵着,慌忙抽回来,“我我我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