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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端着他的所谓风度,整似个少年老成的半大孩子。”仆从纳闷郎君怎么又笑又气的,王悠之将信笺至于膝上,漫不经心地扬唇含笑:“不过说起来,一日不跟这厮清谈,听他诡辩两句,你们郎君这还坐不住了。哈哈哈哈。”仆从感到了一种无力。他真的是很不想见那位谢家郎君啊。然而,自家郎君的吩咐又是如此不容置喙:“备车吧。”当是时,谢家的车驾被堵在潮水般的街市之上,无数姑子女郎,一手拉着花篮,一手还要朝着那辆轩然的马车尖叫。篮里放着各式的香囊,甚至玉件,自然最常见的,便是那市场上要多少便可买多少的果蔬,也不知谁当先起开这个头,紧跟着成千上万的物件一应砸向那架车马。“谢郎!”“谢郎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那无数声又软又亮的“谢郎”唤得人骨头酥麻,马车外围着一圈谢氏的部曲私兵,他们将这砸来的物品生受着了,表情巍然不动,恍若泰山般屹立。王悠之的马车停在老远处,他今日刻意低调了番,倒并未引人注目,只是远远瞟了一眼前方的盛况,并未近前,王悠之已摇头大笑:“谢泓在前,幸甚,幸甚!”若非如此,此刻成为那众矢之的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便是他王悠之了。岂料他这话一出,马车的帘子被人突兀地掀开,来不及错愕,那人一袭如月如玉的白袍,已然施施然上了马车,坐在了近侧。待到谢泓正好衣冠,王悠之无奈了,“谢十二,这金蝉脱壳计是用的第几回了?”谢泓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在身边的车壁上敲了敲,马车不疾不徐地弛行起来,他风流地闭上了眸,“这群姑子猛似豺狼,谢某可招架不住,若非如此,以我谢轻泽这般肆意之人,焉肯委屈自己出此下策?”说完这句话,少年便嘴唇浅浅的漾起,双眸清灿如星,“为了赶来见君,我这白裳脏了,你要赔我一身!”王悠之心中给自己掌掴了一记。好好儿的怎么想不开要来见谢泓呢?明知这厮惯爱狡赖,行这等无异蛮抢之事。他堂堂王氏子孙,便是赔他一百件白裳也不过衣袖一挥之事,但心里却不大舒服了。“谢泓,你好歹也是个名士,还能不能想起你的君子风范?”王悠之已经摁住了额头。论年纪,谢泓算是他们三人之中最小的那个,时至如今也不曾加冠,未及成年,行事颇有任性之处,如他所言的肆意无稽,今次他历时一载游历天下,王悠之本以为他又磨去不少锋锐,岂料经久相见故人如昨,王悠之真不知是哭是笑。见谢泓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嫌弃他吝啬,王悠之的脸色一黑,咬牙道:“谢十二!你既然知道建康姑子猛如豺狼,你还自己主动驾着你谢氏马车招摇过市?”这话说完,谢泓的眼眸便眯了起来,紧跟着那厮便白衣高蹈地垂手而笑:“这不是离乡太久了么,我谢十二总该知道,自己在建康的美貌声名可是犹存。”王悠之鼻子哼哼道:“你又知道了?”谢泓闻言,将王悠之的马车帘猛然扯下,“王兄自己看!”“谢郎!”“谢郎!”……一众小姑欢叫着往这边狂奔而来,那情动意切之态,直似春江回溯,王悠之素来沉毅凝峙如山岳的俊脸,也因为这场变故,霎时间裂开了一道豁口。谢泓勾唇道:“王八,我这名声如何?哈哈哈哈!”随着这么纵情一笑,谢泓登即跳下了马车,王悠之只来得及掀开侧面的车帘,那厮已然坦荡飘逸地坐了他的骏马,趁得王悠之恨得牙痒,谢泓勒马一回头,雪白的牙齿曝露于日光之下,白皙的肌肤宛如珠玉。王悠之被无数人唤作“王八”、“王八郎”,但这称呼,只有从谢泓的嘴里出来,听着才觉得味道不对。名满建康的风流谢郎,抱拳对即将如潮奔至的小姑们声音一提,朗朗道:“对不住各位女郎,谢某今日要事在身,恕难奉陪,留下这位琅琊王八,以作人质,来日必当酬谢各位厚爱!”说罢,在王悠之的磨牙声里,众小姑的惊诧不舍之中,谢泓大笑着扬鞭而去……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码了很久,有些不如意的地方,感觉不对的大家都跟作者君提吧,不影响大纲的情况下我是可以改的。\(^o^)/~☆、白衣巫蘅(一)巫蘅和巫娆被巫靖罚跪祠堂,是夜凄风寒雨,轩窗外有瘦枝摧折的枯响,祠堂外的一根梅花树,到了临夏时节已经耐不住这将炎的气候,耷拉着螓首恹恹无声了起来。巫娆嘟着粉唇,隔会儿便拿眼瞪跪在身旁的巫蘅。幽暗的烛火在光滑的青石地上摩挲过,巫蘅的腿进了湿气,发颤地细细抖着,但她咬着牙没吭声。祠堂牌位上刻着的字端正谨严,一缕又一缕的香火烟气淡淡地腾着,巫娆终究没能忍住,她又气又苦地咬牙道:“巫蘅,都怪你!”巫蘅抿着发白的唇,冷风瑟瑟地溜入门缝之间,她雪白的额尖却冒出了一丝冷汗。她不说话,巫娆便彻底慌了,那些一丝不苟供奉着的牌位,连着影一通耸峙在她的眼帘底下,她吓得战战兢兢,风稍稍大了些,巫娆受惊了一下跳起来,“啊——”她惊慌所措,巫蘅却还是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吝啬抬一下。巫娆便恼羞成怒,一脚踢向巫蘅,养尊处优的娇弱少女踢到巫蘅身上,却是纹丝不动,力道宛如泥牛入海,巫蘅半张开眼帘,纤长细密的眼睫下水波玲珑的眼眸,一闪而过一抹淡淡的嫌弃。此刻巫娆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是最集中的,登时更怒了,“巫蘅,你敢瞪我!”要不是这个没轻没重的族妹在她父亲大人面前告状,她岂能会有今天?巫蘅疼得脸色发白,她半佝偻着腰,咬着牙尽力淡淡地道:“阿姊,你要知道,桓七郎与你,譬若明月之与洿池,桓九郎与之相比,也不过是蒹葭倚玉树罢了,你心思僭越,是我陪你在此地受罚,无端被连累的,你怎么还能怨我?”“这会儿不装了?”巫娆扯着唇角冷冷一笑,“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