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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肯绝望的感觉。现此刻嘴里才有那么点苦味。虽说,昨夜的暴风雨,是在用灿烂的和平为今晨加冕。但他不得不承认,无论多接近真相,过程有多坎坷、深刻,但只要缺那一步,少那腰上一道疤或心口一颗朱砂,就不是那个人,不是那回事。.怕还有需要,孟平川没先把车还给吉旸。等严冬下午办完事,孟平川送他回市里,返程时程溪回了个电话。孟平川说:“在哪里?”程溪那头风声跟人声一样嘈杂,她哈了口气:“在路上呢。”孟平川柔声呵斥:“你手机是摆设?”程溪笑几声,语气放软:“在包里没听见,再说,我这么大人了又丢不了!”孟平川说:“你要敢把我媳妇儿弄丢了,咱俩的梁子就算是结大了。”程溪配合说:“我要真弄丢了,赔你一个大胸妹怎么样?”孟平川轻笑:“我嫌过你胸小?”程溪:“……”孟平川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下车排队给程溪买芋圆,昨晚跟严冬吃饭,点甜点时她随意提了一嘴,但恰好那家没有。她随口一说,他记下了。程溪听他那头声音变吵,问他做什么,他拿买烟含糊过去。孟平川反问:“你去哪儿?不跟我一起吃饭了?”程溪“啊啊”两声,一拍脑门儿:“……我给忘了,对不起啊。”孟平川只笑着说没事,叮嘱她别木鱼脑袋什么陌生人都相信。程溪嘟囔:“把我说得跟小孩儿似的。”孟平川说:“可不么,欠了你的,给你cao一辈子心。”轮到孟平川,甜品店窗口的老板娘说:“芋圆甜汤好了。”他拿手遮住手机,老板娘看他挪不开手,说:“没事,我给您放,一般放一勺就行,爱吃甜食的放两勺子。”孟平川颔首致谢,对老板娘说:“两勺吧,我媳妇儿爱吃甜的。”老板娘笑而不语,多放一勺糖进去。买好芋圆甜汤后,孟平川上车挂了电话。没开多远就遇上下班高峰期,首尾相连,堵了好一会儿。车停在麓园广场,入口拉了道“宝贝回家”的红色横幅。路边空了三辆长途客车,周边有巡逻保安若干。尼龙绳紧绷在树干之间,上面挂满了走失孩子的照片,空白处附上孩子的出生年月、走失的时间、地点和显著特征。人都聚集在广场中央,手捧红色蜡烛。点燃后,所有人一齐面向麓园紫荆花海,含泪祈祷天下所有被拐走的孩子平安、健康,借紫荆凭好风的良意,静待归期。孟平川见状,靠边停车,走过去停在一侧雕塑后。很快就淹没在逐渐增多的市民之中。黑色羽绒服上贴亮黄色爱心图标的是志愿者。长着一张青春的面庞,穿梭人海,给被吸引来的市民发爱心卡片,递来捐款箱,呼吁所有人留心身边落单的孩子。也许一句善意的询问,便可消除一分被人拐走的危险。程溪在那群志愿者中很是显眼,她高高束起了马尾,耳边碎发用卡子别住。仗着个高的优势,站在塑料椅上调试播放爱心宣传片的大屏幕。她眼里盈光,踮起脚伸手去够遮住大屏幕的雨棚。风雪飘摇,她整个人看起来随时会倒。突然来人,伸直手臂护着她,小心地拉扯一下她的手臂,像是劝她下来。程溪试了好几下,够不着只好放弃。她下来,换底下人上去,她在底下护着。等大屏幕播放正常,他下来,与程溪并肩,两人一同仰头。一样的角度,一样的打扮,甚至连侧脸都是一样的清秀。他侧过头笑了下,程溪也冲他会心一笑。孟平川蹲下身,掏出烟,收拢起来挡着风,点上一根。不远处,陈晚灯跟程溪说辛苦了,程溪摇摇头,说应该的。陈晚灯家的管家今天也被打发来此帮忙,他开了辆路虎绕远路进去,保安不拦他,手指在麓园空地。管家停好车,端来家里准备好的饭菜。程溪刚要跟其他人一起去后备箱拿盒饭,被陈晚灯一把拉住胳膊,他温言道:“一起吃吧,林叔是地道的沁州人,煲汤很有一套。”程溪想推辞,却已经被陈晚灯摁住肩膀,就近坐了下来。就着大屏幕的光亮,陈晚灯给她端着餐盒,抬下巴示意她:“尝尝看。”程溪不好在寒风中矫情,接过碗筷,浅尝一口西洋菜猪骨汤。陈晚灯笑问:“好喝吗?”程溪“嗯”一声,向毕恭毕敬站在一侧的管家微微颔首,视作道谢。管家回敬笑意:“您爱喝我就放心了。”陈晚灯也拿起筷子,加了块熏鱼放进嘴里。看一眼广场上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没空讲究合适与否,柔声说:“等下还有个捐款仪式,你慢慢吃,不着急。我吃快点,不过你别介意我的吃相。”程溪点头说不会,随即两人对视一笑。遥遥看去,两人的身影在光下相合,笑容也都浸渍清爽。头埋在一起吃饭,即便不说话,也是良辰美景,满目登对。孟平川看了眼自己手里已经凉透的芋圆甜汤,没人吃了,抬手丢进手边的垃圾桶。他穿了身皮夹克,敞开的,凉风逮住机会就往里灌。一直戳到心里。可算明白,何谓情能见血封喉。他抽完最后一根烟,甩手把烟头丢在垃圾桶旁。脚尖点地,一点一点将火星踩灭。第26章生日除夕,平江下了一场暴雨。把路道上堆积的雪踩成一滩污水,结了冰的江面寒气腾腾。阴了一周,到年初八才放晴。店面开张,亲朋返乡复工。雨花巷口的雨棚靠墙又重新搭建起来,撒着葱花的热馄饨又在沸水里打滚。当夜灯火璀璨,城南的夫子庙上空总会氤氲香火灼烧的热气。到钟声敲响,涌上天的烟火用瑰丽、奔放的欢呼,打破沉寂的雪夜。这个旧年才算过完。当天。朱晨和程卿凌一早就出门上班。程溪见他们走远,站窗前接孟平川电话,约好下午瓷器博物馆后门见。程溪应下,一开口说话热气飘到窗上。凝结成水珠,勾勒成一道道深浅不明的泪沟。新春伊始,瓷器博物馆附近有一支老年旅游团队伍。孟平川距离他们不远,蹲地上抽烟,隔了一周没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新衣服都没买一件。她过了红绿灯,偏头看了下车道,合拢衣襟小跑过去。孟平川看了她一路,没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