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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沾了河水的缘故,便就着她手将姜汤饮尽。她拿了修眉小刀将我手上丝带割开,淡漠道:“满城都在搜捕左臂带伤的人,不论男女,你穿了女装也跑不掉。就在这歇着,病好了随便你去哪。”我呆了一会,道:“多谢。”她没好气地将一盘点心递过来:“吃吧,我好歹也是雍国人,倒没必要去告发你。”体温上升,头疼欲裂,在她房间昏昏沉沉歇了一天一夜,总算缓过劲来。虽然记挂着与我一同火烧岐人军营的兵士,但前天若有人逃出了城,此时应该回到鹿野了,想来卢奎该有应对;眼下我还是自己保命要紧。*****花弄影今夜不敢再装病,装扮一番,出了房门应酬去了。我思索着怎样出城,又觉得饿了,起身去拿她桌上的点心。谁知运气就这样奇妙,我一直在帘后躲着,没人进来;就这一刻功夫,一个女子推门进来:“红绡jiejie,我给你送药……”话哽在喉,她看着我,脸色煞白,活像见了鬼,手中瓷碗“啪”地掉在地上。我挤出个笑容,正想着撒谎说自己是花弄影的表妹之类的,这女子已走过来,脸上五官都随着恨意扭曲起来。见我发愣,她咬着牙恨声道:“怎么,您贵人多忘事,不认得我了?——殿下!”花弄影急急走进来,见此情状,关了房门,对她低声道:“鸳儿,你且勿声张!这是我旧时的朋友,也是咱们雍国人。”那鸳儿却尖刻一笑:“你的朋友?你是她的替身罢了!你可知道,她就是、就是南华公主!”外面的暧昧灯光透进来,照在她脂粉厚厚的脸上,我总算分辨出了些昔日痕迹,颤抖起来:“你是,入画?”入画冷笑道:“殿下总算想起来奴婢的贱名!”我一时难以置信:“那日宫破,你……没有死?”入画踢着脚下瓷碗碎片:“奴婢虽然卑贱,却也不想轻易去死,殿下当时见死不救,到如今还宁愿我死了么?”当时入画被拖走的那一幕,曾久久在我的噩梦中出现,我确实没力量保住她;但即便如此,她对我态度恶劣倒也可以理解,只是为何她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我解释道:“入画,我并非不想救你,可那时我总要以浩太公主为重……”“为何是我?!”入画歇斯底里叫起来,幸好外面人声嘈杂,将她的声音盖住了大半:“浩太公主便不提,可为何你能保住入诗和佩茹?却单单让我被抓走?!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折磨我的?!”“从前的宫女中,难道不是我与你的关系最好?!”入画嚎哭起来:“可你偏偏丢下了我!”我看着她的眼泪将脸上脂粉冲出沟壑,仿佛宫破那夜的情景又重回眼前:“入画,是我对不住你,你……且等等,我若能回到雍国,一定尽力补偿你……”外面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拍门问道:“姑娘是怎么了?”花弄影听着我们的对话,一直愣在旁边,此刻忙将我推到帘后,开门赔笑道:“是我不好,与鸳儿拌嘴了,马上就出来。”外面的人骂骂咧咧地欲走,入画忽然掉头冲了出去,一路尖叫道:“来人哪!有个雍国细作藏在这里!快报官、报官!”我一惊,没想到她真的怨我至此。外面顿时混乱起来,走廊上有人跑来跑去,叫着:“报官!快去报官!”花弄影“啪”地关上房门,死死盯着我的脸:“你果真是南华公主?”我点头,有些歉意:“你在佛寺当了我的替身……”她凄然一笑:“若非那样,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我从前冒充你在青楼卖身,是我对不住你。”她抓起一个点心塞进我怀里:“还不快走!”她打开临街的窗,街上已有远近的兵士陆续朝此处涌过来,看来此番要逃走真的不易了。我按按太阳xue,醒了醒神,正准备跃出去,她却拉住我,飞快说道:“我本来欠宁雍王室一条命,再后来,却又亏欠了王裕松。你若再见到他,告诉他,我……”她摇头叹息,苦涩笑起来:“我没有话留给他。”楼梯上已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我来不及多想,翻身跃上屋顶,跳到对面楼上,才匆匆回头看向她的窗口。只见花弄影手握一块碎瓷片,狠狠戳进自己左臂,用力划出一道伤口,雪白细嫩的肌肤顿时皮开rou绽、鲜血横流。我大惊失色:“你——”她抬起头对我笑笑,那口型像是在说:“还给你。”☆、买卖刹那间,她毫不犹豫地翻出了窗口,如一朵绚烂红云,却未能飞上自由的天际——而是重重摔在街边地面上,红色的血从她脑后蔓延开来。满街的兵士瞬间都被这一动静吸引过去,我咬着牙,乘机又跃过了两座楼宇。远远看见兵士已进了她的房间,向窗外看过来,我赶紧伏下身子,朝更远处挪去。身后那条街听得不停有人叫道:“抓住了!细作跳楼了!”“带回去!找人辨认!”……眼泪不停冒出来,我努力稳住气息,离开灯火通明的街道,缩在一户人家的猪圈后面,咬着拳头,任眼泪无声流了一会。还给我什么?你并不欠我的。若以后再见到王裕松,我该说些什么?抬眼间,只见云破月来,此处却无花朵与月影共舞。*****但是眼下连出城都万分困难,滨壁城并不大,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被发现,有没有以后还很难说。恍惚之间,忽听得一声低笑,似在耳边又似隔了很远:“堂堂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偏爱钻猪圈,也不嫌那味儿。”我惊起四望:“谁?”那声音又诡异笑道:“若是带你出了城,你有何报答?”我擦干眼泪,拔出短刀以备不测,可四周一片空地,确实不见人影,只有两头猪在圈里惊恐地哼哼。我想了想,干脆回答他:“在下几乎是一无所有,若能得救,所能报答的不过是些金银俗物。”“好,俗物最是好!”眼前忽地一闪,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凑在我脸前,喜笑颜开:“真的?你说话可要算数,给多少银钱?”我目瞪口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私房和能筹到的钱款,试探着伸出五根手指。“才五两?”这人失望,又自言自语道:“罢了,五两银子也是钱啊,顺手的买卖,总归不赔。”他爽快拍拍我肩膀:“成交!明日带你出城!”其实,我想说的是五百两黄金,不过出门在外,能省就省吧。我打量着这不知从哪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