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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归知道,还是忍不住抱怨,至少你不会笑话我嘛。那么你呢,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观点。”“我?嗯,我觉得很有必要。”“怎么说?”“周王不能号令诸侯,动乱无法制止,想要天下安宁,必然得有一方霸主代替周王纲纪四方。以战止战,这是现况。于霸主来说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那玉点点头,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东门衍从晋军那边回来。“那边也在整军备战,通告全军激励士气,这是苗奔黄的主意。暗里却又放松楚军俘虏的看管,故意放跑他们。”“哦?既然如此,我们也连夜离开。”不消多言,那玉也知道这仗是打不成了,楚军怕是要连夜撤离。当下与孙周一道收拾东西,迟了一会儿,去子反那辞行的东门衍回报说:“司马醉酒正酣,我已让他身边的仆从谷阳竖代为转达,我们是否先行离开?”“嗯,走吧。”三人趁着夜色打马离开,将楚军营地的火光甩在重重暮色之后。楚军撤离需要“急,快二字”,那玉一行并不赶路,遇到野庐便下马投宿,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继续朝绛都而去。渡过河水,许久不见的奚翮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孙周面前,从袖中掏出一简封卷递给他。孙周打开看后,又递给那玉。那玉看完半晌没有说话,默默将书简卷好了还给孙周。两人都在马背,那玉身后的胸膛微微震动,声音从头顶传来。“阿玉,生死有命,不要难过。”“嗯,我知道……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原来,那日从晋军逃回的俘虏来报之后,楚王自思有伤在身,军中将士也是伤亡惨重,便命人召唤主帅,意欲商议撤退之事。军使回报,这才听闻子反大醉不醒,楚王略一皱眉,知道这位叔叔生性嗜酒,倒也没有怪罪,自己下令趁夜撤军。那头子反一觉醒来,得知已在回国的路上,现在正到瑕地,心中大惊,连忙向谷阳竖询问。“撤军之前,大王可曾召我?”“这……”谷阳竖见主人的反应如此之大,吞吞吐吐地说,“来是来过,不过没叫醒您那……”子反一听,跌足长叹。“身为主帅,却阵前醉酒,这是大罪,我非贪生怕死之辈,难道要等大王下令才愿伏法?”说完,子反面南而跪,拔出佩剑,准备自刎谢罪。侍立一旁的谷阳竖大惊失色,扑过去握住剑身,哭道:“将军!小的不该献酒,此罪在我不在您,您杀了我,杀了我以正军法吧!”谷阳竖的话音刚落,楚王的军使来了。“传大王口谕,”军使道,“‘先大夫兵败城濮,当时先王不在军中,责在大夫。这次寡人随军,兵败之责不在将军,乃是寡人之过,赦将军无罪。’”子反听罢心中一片翻涌,大王如此宽宏,不仅赦免他的罪过,还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羞愧难当,伏在地上口头跪拜:“请转告大王,下臣所率中军的确溃败,岂敢将罪责加之大王之身?下臣有罪,如果君王赐死臣下,臣——死而不朽。”军使奉命传达口谕,听罢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反身回报。原地待命的子反正要起身,子重派来的人对他说:“令尹敢问将军,大人是否记得兵败城濮的子玉将军,还是说,大人准备把兵败的责任推到大王头上?”子反心头一震,他吐了口气,说:“我怎敢苟且偷生,如今兵败鄢陵,而后阵前醉酒,不仅罪上加罪,辜负大王所托更是不忠不义,即便没有先大夫自杀谢罪之事,我也不敢贪生。请转告令尹,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子反没有迟疑,举剑自刎。子重的手下刚刚离开,楚王第二次派来阻止子反的人只见司马子反已卧倒在地,最终还是没有赶上。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都写在奚翮带来的竹简中,那玉不是伤感,而是动容。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让她无言以对。“小周哥哥,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好人,但有些人的确令人敬佩。”“我想也是。”孙周勒住马缰,向东门衍和奚翮使了个眼色,两人退远之后,他抱着那玉下马。“阿玉,我不打算去新绛,东门会送你过去,那边我也通知了越尧,他自会跟你碰头。”“我知道了,那你呢?你是回洛邑,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继续往东?”“继续往东。”“下次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碰面,真可惜,我还想继续听你说九州各国从始往今的传奇故事呢。”“如果你不去栾家,跟我一道的话。”“那我只能祝你一路顺风。”孙周轻轻一笑,跃上马背,远处东门跟奚翮牵着马走了过来,东门将那玉放在身前,向孙周拱手道:“公子,一路小心。”“阿玉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平安将她送到越尧那里。”“公子放心。”目送策马而去的东门衍,孙周驻立良久,身下的马儿似乎不耐烦了,不停地喷着响嚏,踱着蹄子。“公子,该走了。”奚翮提醒道。“嗯——”孙周收回目光,策马离开。.第9章第九章周武王伐纣灭商,建立周朝。王后邑姜生周成王姬诵,生次子姬虞。后来桐叶封唐,周公旦借机将姬虞封在唐国,次子为“叔”,后世便称他唐叔虞。唐叔虞的世子燮,继位后迁居晋水之旁,改国号为“晋”,一直传至当世。晋都先后为唐、翼、绛、新绛,现为新绛。绛都靠近公宫的住宅区,栾家自然也在其中。靠着凭依,斜卧台榻的栾书半阖着眼。侍立一旁的长子栾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发现刚刚大发雷霆的父亲,脸上虽然平静下来,但发际线下的额头依旧涨红,起伏的胸膛也很急促,看来余怒未消。“父亲,三郤欺人太甚,实在过分。他们行事如此猖狂,又贪得无厌,早晚引祸上身,您犯不着为着将死之人大动肝火,切莫伤了身体。”栾魇劝慰道。栾书瞥了栾魇一眼,没想到脾气暴躁的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旋即他又冷笑一声,语气极为缓慢,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般。“大抵会有那天,不过,我想还未等郤家自取灭亡,我们栾家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栾书的声音压的低沉,彷如暴风雨来临之前,安静的让人透不过气。栾魇望着满头白发的老父,正要说话,大门哐当一声被栾鍼推开。正要呵斥的栾魇住了口,又怕父亲责怪,先沉下脸故意叱问:“多大个人了,这样冒冒失失,还不赶紧向父亲请罪。”说完,他看看父亲,担心弟弟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