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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换了几次,眼见着天光大亮,朝会早散了,左等右等,却见不到人。好容易挨到午饭时分,方才见到缓步行来的苏承。柳竹意心中一喜,往后望去,却无旁人。她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面上却笑的内敛,双手交叠,微微一躬,向苏承道了声万福。苏承点点头,自然知道柳竹意前来不是为了他,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他心中亦不甚喜柳竹意,但见她言辞殷切,又是个姑娘家,不好计较,只能含糊其辞:“今日兵部事务繁忙,阿律忙不过来,想必会宿在那处了。”听了苏承的一番话,柳竹意心头冰凉,她自是不信苏承之言,兵部事务再繁忙,以卫律之能,若不是自己不乐意,又怎么会回不来?想来是听说了她要来,便急着躲着她。好,真是好!柳竹意心头冷笑两声,暗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打定主意要去寻卫律。柳家为朝中新贵,深受皇恩,柳则官拜户部尚书,是个富得流油的肥差。近几年来柳家发展迅猛,渐有取各大世家而代之之势。柳则为人老jian巨猾,口蜜腹剑,善于揣度旁人心思,深得洛明帝卫逸的信任。弱冠之年便娶王氏三女王娴为正室,王氏剽悍善妒,柳则畏妻如虎,后院仅王娴与早年一个通房丫鬟。两人成婚一载,王氏便诞下一子,自此更是嚣张跋扈,柳则处处忍让。多年来未纳一妾,柳则年近而立又得一女,唤作柳竹意,宠爱非常,王氏也爱护如珠似宝。柳竹意备受宠爱的长大,独独看上了还是皇子的卫律,她长相肖似其父,清雅秀致。性子却与母亲王氏一般,极善妒,且固执己见,狠辣无比。她心悦卫律,眼里容不下旁人。见了卫律堪称热情似火,卫律却是冷淡如冰而后卫家遭逢大变,柳竹意一直陪着卫律,情分颇深。只是偏偏出现了个苏歌,勾得卫律魂魄,柳竹意可谓恨毒了她。揪着杏粉色绣折枝纹袖口,柳竹意修理的整齐的指甲陷进了衣襟,眼底浮现一片怨恨。好不容易除去了苏歌,卫律却还是躲着她!都怪那个阴魂不散的贱人!柳竹意面上带了冰寒的笑意,隐在阴影中,半明半昧,一张秀美的容颜也微微扭曲。伽岚古寺,沿着蜿蜒的山道,爬上二百九十九道青石阶梯,方可见到掩于茂盛松柏中的一道古刹。庙顶由琉璃铺就,日光下金碧辉煌,甚是夺目。卫律熟稔的爬上山顶,进庙虔诚的拜了拜佛陀,看见一边扫地的小袈弥,低声唤了声,“常笑。”小和尚生的白白净净,头顶烫了九个戒疤,闻声握着扫帚柄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卫律问道:“施主怎么知道我叫常笑?”卫律微微一笑,俊秀如竹,也不答话,只道:“空隐大师何在?”常笑略微呆住,觉得面前这人生的真是好看,像是画中谪仙,正待回话,又见他递过来一物。“给你的。”他的声音低缓温和,常笑不由自主伸手接了过来,闻到淡淡的糕点香味。这香味很熟悉,是绿豆糕!常笑惊喜的笑了,对卫律施礼道谢,忽而又想起师傅的嘱托,不得私收贿赂。挠挠头,纠结片刻,还是把那包绿豆糕递还给卫律,义正言辞:“还你,我不能收礼的。”卫律摇头,目光温和的望着常笑:“你且收着,过会我自会和你师傅说。”常笑方才犹犹豫豫的接过来,带着卫律去寻空隐。伽岚寺是百年古刹,香火旺盛。空隐大师潜心钻研佛法多年,为众人所推崇,卫律本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无稽之谈,但后来……空隐大师住在隐尘院,四处遍植松柏翠竹,一眼望去,郁郁葱葱,确实有淡泊隐逸之感。卫律在门外等着,常笑上前敲门道:“师傅,有位施主来寻你!”“进来吧!”屋里传来一道平和低沉的老者声音,常笑推开门,领着卫律进去。房间里布置的雅洁无比,只简单摆着几个梨木案几,并几株垂枝兰花。铜质香炉上有浅淡的白烟升腾,一室溢满幽远的水沉香气。居中的矮榻上放着个禾香蒲团,其上安坐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须发皆白,神情淡然,穿一身朴素的灰色禅衣,手中九十九颗念珠随着吟诵不时拨转。“大师。”卫律垂下眼,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空隐缓缓睁开眼,眼眸因年老而浑浊,望向卫律的目光却是一片清朗。“卫施主别来无恙否。”他的声音中带着了然的悲悯,卫律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疼痛渐渐传遍了全身,他感觉口中已是苦涩一片,终究还是哑声道。“一切安好。”第10章迷雾可障目空隐大师双手合十,叹了声阿弥陀佛,卫律兀自垂着眼,半响没说话。常笑看着师傅,又望望卫律,着实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奇怪。空隐大师心下长叹口气,让常笑出去守着,他和卫律交谈片刻。常笑点头称是,很快跑出去关上了门,守了一会,觉得无聊,又跑去蹲在小池塘旁边,看里面的几条游曳的大花锦鲤。屋外翠竹摇曳,深深浅浅的碧影蔓延,清凉沁朗,屋内却是一片沉黯无言。空隐大师将念珠搁到桌上,望着卫律,眼中满是洞察世事的透彻。卫律立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躬身道:“大师,我有一事,困扰多年,想请大师解惑。”空隐大师垂下眼,低声道:“老衲只有一句可告与卫施主。”“眼见的不一定为真,可也未必是假。”“此言何意?”卫律微蹙眉头,实在不解。“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空隐大师却不肯再多说,闭上眼,吟诵起经文。卫律看着闭口不言的空隐大师,心下无奈,觉得满腹疑惑依旧团成了纱球,只是隐约有条线浮现水面,一时难以捉摸。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卫律打算告辞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一事,摇摇头,退回去和大师道:“我给常笑带了点绿豆糕,这么多年来他口味还是没变,望大师不要苛责。”卫律出门来,果然见了常笑,他蹲在池塘边,拿着根竹条逗池中一条橙色锦鲤,模样天真烂漫。卫律笑了笑,也不做声径自离去了。顺着青石阶梯往下行,卫律正是满腹疑虑难解,却像察觉到什么异样似的,忽而抬头看向天幕,此时日光正盛,却有大片乌云涌来,天际半明半暗。再说镇北王府中,柳竹意等到傍晚,依旧没看到卫律人影,她一颗芳心渐冷,心中又气又怨,最后实在无望,只得和几个丫鬟打道回府。一时意气下,回去忍不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