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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替金瑶盖好被子,将先前打开的窗关了,移着煤油灯到了正房,郑可探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第二天,郑可探醒来,头一遭事就是去看金瑶。只见金瑶恹恹然躺在,后头垫着一个枕头。郑可探问道:“姑娘可好些了?”金瑶报之一笑:“早上起来便觉嘴中一股药味,真感谢恩公为我费心了。今早起来,以好了很多。”说着用袖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郑可探望了望,嘱咐一句:“可别劳累了。”跟着去了厨房,舀了两勺米,和着红枣——这红枣还是从许语家拿来的——煲了一锅稀饭,揭开锅子,米香和红枣香袭来,郑可探嗅了嗅,欢喜地盛了一碗,端给金瑶。金瑶接过碗,热气氤氲,就着喝了几口:“恩公的手艺真是好,我在怡春院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也不上你的。”郑可探一笑:“时辰不早了,姑娘请在这里歇息,养一阵子再走,官兵暂时是不会寻过来的。”金瑶答应了,郑可探拂袖外头去读书。拿着书看了一阵子,便从窗户朝金瑶望去,她整个人呆呆坐在床上,也不知想什么。郑可探看她愁思的神情,心中也不觉痛起来了。想着是先调理她的身子才是。从许语家里拿的红枣已不够,郑可探起身又去了许语的家。许语正在院子里晒红被子,见了郑可探前来,欢喜挽了他的手臂,甜甜叫了郑哥哥。郑可探轻轻在许语鼻子上一刮:“小东西,前儿拿的枣子给我再来一袋。”许语果然从房里拖了一袋红枣出来,郑可探拿了正要走,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干捕快。郑可探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勉强支撑着维持素日的平静。那一众捕快问许语:“你可遇见过画中这个女子?”说着将画揭开了。画上的女子正是金瑶。许语自是摇头和拨浪鼓似的,那捕快收起画,口中骂了句脏话:“他奶奶的,死小蹄子,贼会躲。几天下来连根毛也没见着,看我找到了怎么惩治这蹄子。”郑可探凑上前去问道:“这姑娘怎么了?”那捕快正欲和乌泱泱一大批捕快离开,听他一问,倒不作答,问道:“与你何干,难不成你看见过,还是?”许语嘟囔着嘴:“敢情是对那画上的女子一见钟情了罢。”郑可探不理会许语,对着捕快拱一拱手:“捕头多思了。只是好奇这个女子,看起来如此柔弱,却是犯了什么错儿。”“哦,也不是很大。不过是谋杀了自己的儿子罢了。”郑可探额头浸出了汗:“捕头说笑呢。”捕快一边和众人离开,一边道:“可不是说笑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便是真和利益冲突起来,哪怕是爹娘儿女,也能戕害。”郑可探这厢听得胆战心惊,许语道:“我的天,这个姑娘也是利害,自己儿子下得去手。”“他们说的话,也能混信?俗话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汗涔涔地背着枣儿袋回到了房舍。金瑶还在床上深思漫游,不知想什么。时辰过得真快,转眼又是晚上了。天上的月依旧皎洁得很,和昨日一样,不过……坐在床旁,郑可探问道:“姑娘。大夫说这是你生孩子留下的病根。那你孩子呢?”“死了。”金瑶淡淡道。郑可探竟不知如何作言,轻易问她怎么死的?那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扯皮么。郑可探呐呐的,倒是金瑶自个儿笑起来了:“我的故事想必没能吸引住恩公,否则恩公应当时时刻刻想要知道下文才是。”郑可探道:“我当然想知道。我也愿你只是讲故事。”金瑶笑道:“的确是故事,我的故事。你知道吗?那天我其实没有醒过来。也就是说,那个顶戴翎花的男子,不过是我想出来的。正所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聂坤——迄今为止,我都没有见过他。”郑可探心中一凉,问道:“他高中了,抛弃了你,还是名落孙山,无颜见你?”“我不知道,”金瑶冷冷道,“他和爹爹一样,杳无音讯。”郑可探不免安慰一番:“或是都被什么耽搁了。”“嗯。耽搁也好,不肯来也罢,我反正不信什么人会等我了,我也不信我等的什么人会再来我的生命中。”说着金瑶自己哭了起来:“我只恨,只恨当初不够决绝。”☆、离院梦醒才知是空,不过其实在梦中时,金瑶便觉是空了,那袭身影,那张脸庞,太过模糊了。醒来时,身旁一个人影也无。找了盏羊角珍灯,一个人往聂坤村去了。此时已入夜了,林中鸟兽之声不绝于耳,金瑶神情木讷,到了村头,来到房前。一别,已是整整三年了。拿出钥匙,推开了后门,来到庭院之中,霎时一股花香袭来,桃花灼灼开在枝头。透着灯火,金瑶眼泪不住流下来。庭院一片荒芜,久无人住之迹,那墙头檐下,蛛丝布满;那栏缝阶隙,杂草丛生。金瑶一步步行来落泪,在门中倚了一阵,又折回了。梁钰茜因着金瑶心情不好,想带她出去游玩一番,以消哀愁,便告她明日香风山又有庙会,金瑶推迟再三,耐不住梁钰茜苦苦请求,只得应了。第二日金瑶不施粉黛,和梁钰茜挽着手到了那儿,依旧是灯火通明天,烟花四散日,金瑶却打不起兴致来。梁钰茜指着前头的灯笼:“你瞧那个灯笼倒好,咱院子里的也比不上这个。”金瑶道:“不过一个灯笼罢了。”梁钰茜那什么话和她说,金瑶都说淡淡的:“不过一个茶杯罢了。”“不过一把木剑罢了。”“不过一张面具罢了。”两人依旧结伴到了山上,芳华中桃花烂漫,梁钰茜挽了一支在手上,金瑶触景生情,又想起了那几首酸溜溜的情诗,回想起来,心里百感交集。再也不忍不住,金瑶对着梁钰茜道:“我先走了。你自己玩罢。”说着便没入夜色之中。金瑶提着裙边儿,来到了陈大娘的住处。慌慌张张跑到院子里,陈大娘正在结绳子。金瑶问道:“春竹jiejie呢?”“卖给其他人当丫鬟去了。”陈大娘头也不抬。“卖给哪家了?”金瑶问。“和你说又有什么用,便是程家,你能随随便便跑到陈家去。”说着从旁边的石凳子上取了几块糕点吃了,又递给金瑶一些,继续道:“如今姑娘越来越不好找,程家花了大价钱,要买个姑娘去,我还有不给的道理。”金瑶接过糕点,咬了一口,味同嚼蜡。轻声道了句多谢,捏着糕儿,走出了门外。破天荒的,金瑶买了两坛子酒,黑灯瞎火的坐在丽春院的门口,和两只石狮子一齐喝酒,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