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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亲上去,心中被她填得满满的。以前他孑然一人,了无牵挂。为老师的遗愿,为李淳能够登基,他用一己之力挡住那些明枪暗箭,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自她闯进他的生命以后,他有越来越多的顾忌。不想将她孤零零地抛在世上,也不想她失去自己的庇护而受到伤害。他从没有忘记恩师的教诲,但也想沧海余生,常伴她左右。李晔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默默在心中道:老师,就让玉衡自私一次,万事以她为先。第68章第六十七章嘉柔幽幽地醒转,帐外有朦胧的烛光。冬季白昼时短,天色想必是暗下来了。她独自躺在床上,衣着整齐,连身下的褥子也换过了。外面有很低的说话声,间或夹杂一两声压抑的咳嗽。她一动,脚上的银铃就在响。外面的说话声便停下来,然后一个挺拔的人影映在青帐上,唤道:“昭昭?”嘉柔掀开床帐,对着床的窗户开了半扇,外面是鸦青色的天空,似乎下过雨,空气中十分潮湿。帐前摆的两个火盆将屋子熏得暖暖的,李晔穿着一身杏色的长袍立在她面前,眉眼间凝着轻柔的风月。嘉柔关切地问道:“你在跟谁说话?怎么又咳嗽了?”李晔一撩袍子坐在床边,说道:“跟云松交代一些事情,说得口干才咳嗽。你睡得可好?”嘉柔含羞点了点头,这一觉睡得香甜,几乎没有做梦。她曲起腿要去解脚上的银链。李晔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问道:“你做什么?”“这东西,一直在响……你若喜欢,等晚上……我再戴上去。”嘉柔红着脸小声道。它一响,她便会记起两人在床上抵死缠绵的情景,完全没办法思考别的事。不止是这个,现在池塘里的鱼,夏日的莲叶恐怕她都没办法单纯地看待了。李晔笑得了然:“不用摘下来。穿上袜子,它就不会那么响了。”嘉柔将信将疑,取了袜子来套上,又动了动,果然铃声沉闷了许多,不仔细听不容易发现。嘉柔出嫁前听阿常说过,有些男人在闺房里有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欢女人穿奇怪的服饰,或者摆出奇怪的姿势,那样会更有情趣。李晔大概也有某种不能言道的小癖好,否则怎么她一戴这脚链,他便那么神勇。李晔见她脸颊红透,知道她又想到奇怪的东西上面去了,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起来梳妆打扮,晚上父亲设宴,迎二嫂回来,院子里还有些热闹可以看。”今日他们在门前遇见了郭敏,她自初二回娘家之后,一直都呆在卫国公府没有回来。忽然自己回来,着实有些蹊跷。嘉柔也没细想,叫了玉壶和婢女进来梳妆,换了身宝相花纹的齐胸襦裙,又梳了高髻。铜镜中的美人雾鬓云鬟,有几分她阿娘的□□。玉壶捧着首饰盒,问她要配哪只簪,她就挑了大伯母送她的那支牡丹的金钗子插入发间,又簪了朵红色的芍药。以前她并不怎么爱打扮,今日倒格外上心,眼角的余光频频望向坐在旁边的李晔。见他柔和地望向自己,脉脉不得语。连玉壶都感觉到了这两人的粘腻,在嘉柔耳边说:“郡主,够美了。郎君肯定欢喜得紧。”嘉柔觉得玉壶这丫头近来越发口无遮拦,伸手点着她的鼻子,轻声道:“改天把你嫁出去,找个厉害的郎君治一治!”“别!婢子还不想嫁人呢。”玉壶连忙摇头道。主仆俩正在说笑,云松忽然在外面说道:“郎君,广陵王妃回来了,在夫人的住处。夫人请您赶紧过去一趟。”李晔放下书卷,眉头轻轻一蹙,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他起身走到嘉柔身后,按着她双肩:“昭昭,我去看看。”嘉柔点头应好。两个人目光一对,好似就知道彼此的心意,无需更多言语。等李晔走了,玉壶才对嘉柔说:“郡主,今日是十四,王妃不在王府陪着广陵王,怎么反倒回娘家了?这不合规矩呀。”当初李淳排除万难才立了这个广陵王妃,据说婚后夫妇也是琴瑟和鸣,应该不至于争吵……但郑氏只叫了李晔过去,只有等李晔回来,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嘉柔怕李绛怪罪,自己先去了摆宴的堂屋,席面上竟没有人,只几个婢女仆妇在摆盘。她还以为自己过来早了,便出去转了转。李绛命人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很大的架子,挂着数百盏灯笼。天黑之后,烛光透过五颜六色的灯纸照得院子里五彩斑斓。每个灯笼底下,还垂挂一张长纸,上面写着灯谜。下人们都凑在灯笼架子底下,摩肩接踵。据说能连续猜中十个者,可以去官家处领赏赐,所以猜的人还不少。嘉柔走到廊下,身后的玉壶和几个婢女也都跃跃欲试。嘉柔笑道:“你们也去试试吧。”几个小丫头行礼,雀跃地跑到花灯架下,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嘉柔想起在云南王府的时候,每年到了元夕也有类似的活动。但不是猜灯谜,而是射灯。把彩灯绑在竹竿上,每隔几步放一个。五箭之内,射中最多的便是优胜者,能得到阿耶的奖赏。每到了元夕夜,便是云南王府最热闹的时候,院子里挤满了人。带着火焰的箭头犹如流星一样,在院中飞掠而过,伴着阵阵的欢笑声。木景清是男孩中最神勇的,嘉柔则是女孩当中的佼佼者。阿娘每每坐在廊下,微笑地望着他们,跟阿常讨论他们能射中几箭。不知为何,她想起这些事情,眼眶竟然微微发热。少小时不知离愁是什么滋味,觉得有父母陪伴,亲人相聚只是寻常。只有等大了以后,离家千万里,历经沧桑,才知道那些时光的珍贵。难怪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种相似的场景,的确容易勾起思乡的情绪。“这不是郡主吗?”有人从走廊那边过来,遥遥地叫了她一声。嘉柔收起思绪,侧头看去,见刘莺扶着一个嬷嬷,施施然地走过来。她穿着宽松的大袖衫和齐胸襦裙,脸蛋更显丰腴了一些。有鉴于上次的教训,嘉柔不想跟她多接触,转身就走。刘莺让婢女和仆妇都留在原地,自己走到了嘉柔面前,伸手拦着她:“妾是老虎吗?您怎么看见就走呀。”嘉柔冷冷地看着她:“我脾气不好。你肚子里怀着李家的骨rou,我让你几分。但你若再像上次一样,我就不客气了。”刘莺收回手,望着远处璀璨的灯架,轻笑道:“妾独自入府,身份不如几位娘子一般显赫,自然要为自己筹谋。上次那么做,也只是想让二郎君多心疼妾身一些。郡主身份尊贵,又有四郎君护着,不会有事的。何妨让妾利用一下呢?”嘉柔懒得跟她论这些歪理。李家子息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