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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快活,她就满足了。宋如锦对靖西王府已经很熟了,甚至不用下人领路,就能七拐八拐地摸到徐牧之的书房。她到的时候徐牧之正在读书,看得是本画册子,封皮上写着“大夏山河鉴”。宋如锦见他看得入神,便没打扰他,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颇为顺手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过了年,徐牧之就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正是听了英雄事便生出满腔抱负、读了圣贤书便忧国忧民的时候。徐牧之每日在国子监进学,倒也并非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加之在王府耳濡目染,他心里很清楚当朝太子对他们家是什么态度。但他真的好想披上战甲,驰骋无垠的战场,守卫这片大好河山啊!他翻了一页,少年不知愁滋味般地叹了口气。“锦meimei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徐牧之一抬头,便见宋如锦正坐在前头的八仙椅上,慢条斯理地喝茶。他还当自己眼花了,连忙揉了揉眼睛。“来得有一会儿了,见你看得入迷,便没有扰你。”宋如锦道。她今日穿了一件橘红色的锦缎长袄,脸蛋也被屋子里的地龙熏得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喜人。“劳烦meimei久等了。前几日过年,厨房新做了几个大菜,我带meimei去吃,就当是给meimei赔罪了。”徐牧之站了起来。宋如锦仰首看着他:“你好高啊……”一年前,两人的身高还差不多,没想到这一年以来,徐牧之的身量嗖嗖嗖地往上长,已经比宋如锦高出一个头了。徐牧之闻言,弯着腰,矮下身子,笑盈盈地平视着宋如锦的杏眼,“那meimei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宋如锦想起自己每日在老夫人那儿蹭饭,餐餐都要吃大鱼大rou,饭后还要用一些水果茶点……她很是心虚地点了点头——她吃得已经够多了!“你的发髻散了,我帮你拢好。”因徐牧之低着头,宋如锦便瞧见他的头发散出来一束,本想顺手把它盘到发髻里,哪知道越弄越乱,还不如先前整齐。宋如锦愧疚道:“世兄,要不拆下来重新束吧?”徐牧之弯着腰,一动也不敢动,“meimei……meimei看着办吧。”宋如锦便把他整个发髻拆了下来,重新扎了一个小发髻圈,从自己头上拔了一根样式简单的玉簪,固定住小发髻圈,然后抽紧余下的头发,一圈一圈地绕上簪子。徐牧之的脸渐渐热了起来。他甚至能听见宋如锦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像熏然春风吹在他的心头。“好了。”宋如锦扶着徐牧之的脑袋,左右端详了一下,非常满意。“谢、谢谢meimei。”徐牧之语无伦次道,“走,meimei,我、我请你吃饭。”宋如锦乖乖地跟上。用了饭,时辰也不早了,徐牧之送宋如锦出府,小心翼翼地问:“锦meimei,今年上元节,你出去看灯吗?”宋如锦点点头。徐牧之微微笑了起来:“那我来找meimei,咱们一起去街上看灯。”宋如锦又点了点头。侯府接送她的马车来了,她矮着身子坐进车厢。徐牧之注视着马车辘辘行了好一段路,摸了摸头上插着的玉簪,忽然拔脚追了上去,边追边喊,“meimei别忘了——”第13章山寺桐花初九,皇太后病笃,连夜召数名太医会诊。用上百年的人参吊了三天的命,最终还是捱不过薨了。当今天子身负沉疴,仍坚持到慈寿宫尽孝。下旨:“举国同哀,停朝议三日,禁三月宴饮、歌舞,禁三年战事、婚嫁。命三品以上外命妇进宫哭丧。”因此今年上元节,城中倒不能大张旗鼓地办灯会猜灯谜了。哪个朝臣敢出门过上元节,头一个就要被弹劾“大不敬”。人算不如天算!徐牧之郁闷地望着匆匆换上素色衣裳的华平县主,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华平县主问道:“大过年的,干什么看着我叹气?”“我本约了锦meimei,上元节同她一起赏灯,这下又不能成行了。”一个“又”字,咬得极重,让人听了就觉得委屈。华平县主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去年太子殿下驾临,忠勤侯一家都没出府。”她背过身去,对着梳妆镜,把头上的金簪摘下来换成银钗,随口道:“你也不用急,来日方长,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徐牧之便如醍醐灌顶。没错,他和锦meimei来日方长呢!他重重拍了一下华平县主的肩膀,两眼放光道:“芙妹言之有理!”他自幼习武,手劲儿不小,华平县主被他拍得肩膀一颤。偏她舞刀弄棒也不输人,当下便绷直手掌,劈手给了徐牧之一记,“你走开!手上没个轻重!”徐牧之也不生气,笑容满面地走了。刘氏是二品诰命夫人,亦在入宫哭丧之列。每日辰时就要到宫门口候着,一跪就是大半天。因她是未来太子妃的母亲,所以皇后对她多有照顾,她跪坐的垫子已换成了软软的锦垫,累了也有宫侍伺候着去偏殿喝茶小憩。其它命妇就没有这般舒适了。宫中戒备森严,不许诸位命妇带侍女进宫,她们也不敢在禁中招摇,所以渴了累了就稍微忍一忍,尽量不麻烦旁人。刘氏也不好意思独自休息,经常拉上义安侯夫人张氏一起。这日张氏沾光饮了一口热茶,见宫侍们都离得远远的,便同刘氏窃窃私语起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可千万别跟旁人说。”刘氏轻轻颔首,应和道:“那是自然。什么事?”“前年慧姐儿……你可记得那个叫吴莱的?”因为宋如慧已经定给了太子殿下,所以张氏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刘氏想了起来。当初她托张氏帮她相一相女婿,张氏便推荐了这个吴莱。此人是当年的三鼎甲之一、春风得意的朝中新贵。“怎么了?”“幸亏你没看中他!我四婶婶瞧着他不错,就嫁了一个姐儿过去,你猜怎么着?”张氏压低了声音,“三日回门的时候,那个姐儿一直哭着不肯走,说吴莱稍有不顺心便拿她出气,打骂皆是寻常,衣袖撩起来一看,果真一片青青紫紫的淤痕。”刘氏讶然。张氏的娘家是定远伯府,也算是公卿世家,吴莱一介寒门之子,不把伯府的姑娘高高供着便罢了,竟还拳脚|交加?“后来呢?”“能有什么后来?人家夫妻两个关起门过日子,旁人如何能干预?还不是千劝万劝把姐儿劝回夫家受苦去了。堂堂伯府把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留在家,也不像话呀。”刘氏瞠目结舌,“你四婶婶也不帮一把?”“我四婶婶是继母,本就隔了一层,能帮到什么地步呢?只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