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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逍遥四海,可以走她走不了的路,可以看她看不到的风景。卫渊每次游历完回宫,她都恨不得抛开所有的书本招式,围着卫渊听他说哪里的晚霞最美,哪里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那时小小年岁的她便清楚,这些快意潇洒,总归是不属于她的,即便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未及弱冠,却已经走过无数绝胜风景地的卫渊,成了她最佩服的人。后来一场大火,兄姊们联手打破了关住她的金丝笼,本该由她去守护的家国付之一炬,卫玥亲手喂给她的醉生梦死,又成了另外一个囚笼。把她拘在漠北,轻易不能离开。十五岁时去大荒城看望姜亓,无意中听人说起何君问在附近出没,想到元潇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人。于是追杀了何君问一个多月,从漠北到南蜀。又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去长安见了玉落溪。回到漠北的那天,醉生梦死发作,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死掉。是商逐岫和长孙冥衣守了她两天两夜,用尽法子把她从鬼门关抢了回来。醒来时看到商逐岫铁青的脸,她难受地抱住商逐岫哭了好久。她多么想去见一见漠北以外的山山水水。可是她不能。之后四年,她不曾踏出过漠北一步。身上的醉生梦死发作次数越来越频繁,她总想着离死也不远了。收到玉落溪那封“细雨枇杷熟,空江杜若生”的传书时,恰好商逐岫不在,她打定主意想要在生命结束前去看一看,走一走。甚至想到和玉落溪一起。可是事与愿违。后来,她遇到江温酒,得到天杀,也曾感叹过上苍待她不薄。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卫渊。记忆里那个不足弱冠,笑起来如清风明月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疏离的中年男子。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会抓着他的袖子,故作严肃的绷着脸却掩不住眸底好奇之色的小姑娘。那些逝去的年华,已经变成一道巨大的沟壑,挡在了他们面前。面对元冲,商青鲤有所隐瞒,所以心中是愧疚的。且因为从来没有与他接触过,就像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但此时此刻,见到这样的卫渊。商青鲤心中,却是委屈的。这委屈来的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淹没了她。她又唤了声“小叔”,到底是没忍住,潸然泪下。☆、六零。人约重阳日。她语带哽咽。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一颗颗顺着脸颊淌落。此前江温酒见过商青鲤红着眼眶的模样,也见过她眼角微润的模样,却从未见她哭出来过。她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流泪。泪珠把她的睫毛打湿,茶色眼瞳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江温酒的心像是被一只狰狞的铁爪给狠狠揪住了般,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把商青鲤揽入怀里,手臂紧紧圈在她腰间,温声哄道:“别哭,有我。”商青鲤仍旧在落泪,泪珠淌不尽一样,一颗又一颗。江温酒心里空落落的,他捧住她的脸,伸了袖子去替她擦眼泪,道:“铮铮,别哭,我在呢。”他的温声软语钻入耳中,商青鲤心头的委屈越发汹涌,眼泪便也越流越多,像是要把这么多年里心中的不甘不安绝望难过一次性哭出来般。她这一哭,显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旁的长孙冥衣丢下拧在手里的黑衣人,冷着双眸子看着愣在原地的卫渊和卫瑜,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寒星目里燃起火来。这么多年里,除了四年前商青鲤抱着商逐岫大哭过以外,长孙冥衣的从来没见过商青鲤掉眼泪。哪怕是无数次醉生梦死发作,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时,她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今天她竟然哭了。还哭的让人如此心疼。这个他一直当成meimei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这个在他心中坚强的不可一世的姑娘,竟然哭了。长孙冥衣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沉默着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再多看商青鲤一眼,就要忍不住出手伤害她的亲人。“嘶。”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的卫瑜看着长孙冥衣走远的背影,倒吸一口冷气。他伸手挠了挠头,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江温酒身边,道:“姐,你别哭啊。”商青鲤抽了抽鼻子,抬手圈住江温酒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上不理卫瑜,眼泪止也止不住往下掉。卫瑜无法,只得转身一巴掌拍上依旧在发愣的卫渊肩膀,道:“一见面就把人弄哭了,叔你赶紧哄哄啊。”他拍完卫渊,想了想,伸手拧起被长孙冥衣丢下的那个黑衣人,屁颠颠去追长孙冥衣了。“……”卫渊脸上现出尴尬神色,眸中疏离转瞬消散,只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从桌旁起身,上前两步,无奈唤道:“铮铮。”他的声音不比当年的清越。多了些岁月沉淀后的沧桑。但他这无奈的语气,像极了当年游历回宫,被小小年岁的卫铮铮紧紧抓住衣摆不肯松手时他唤她“太女殿下”时的语气。商青鲤闻言,眼睫颤了颤,稍稍抬起脸,露出一只眼睛向他看过去。“经年不见,你怎的学会哭鼻子了。”卫渊摸了下鼻子,苦笑道:“是小叔说错了话,你莫要再哭了。”商青鲤松开圈住江温酒脖子的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偏过头不理卫渊,对江温酒道:“我们走。”见她不再掉泪,江温酒心下稍安,笑道:“好,我们走。”他改抱为牵,牵起商青鲤的一只手,转身道:“走吧。”商青鲤点点头。卫渊:“……”“咳。”他假意咳嗽了一声,绕到前面挡住商青鲤两人,道:“真不理小叔了?”商青鲤别过脸,不看他。卫渊伸手捏了下商青鲤的脸颊,又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江温酒,道:“侯府一直有皇帝耳目,你们来这里太危险了。”“不要你管。”商青鲤伸手揉了下脸颊,委屈道。她此时的模样实在少见,江温酒不由挑着眼戏谑看着她。商青鲤脸一红,低头盯着脚尖,不再说话。“哎。”卫渊长长叹了口气,拉着商青鲤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塞进她的手里,又摸了摸她的头,道:“铮铮…当年小叔带着百官归降,你可怨小叔?”茶水的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手上,又从手上一路蔓延到心里,商青鲤捧住茶杯,抬头看了卫渊一眼,摇头道:“那时西临早已内忧外患,回天乏力,被南蜀吞并是早晚的事,归降也好,省得百姓受战乱之苦。”卫渊笑了一下,又有些失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