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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远只是一个武将,又非军师,丢失了李生这样的可塑之才,还是让皇帝陛下自个儿头疼去吧。裕阳大长公主至申时三刻才从林子里回来,身后跟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林俨。见着满屋子的人,大长公主笑眯眯道:“都来给我过寿啦?”未等一众小辈作答,又转头问穆清:“今日同阿远去哪儿玩了?可还开心?”穆清瞟了一眼身侧的沈梨,屈膝福了福,一本正经地应道:“回祖母,今日花朝,孙妇去了村中观礼。此处的仪礼与外头有诸多不同之处,乡民们亦淳朴良善,我学到了颇多,亦长了许多见识,过得很是欢喜。”裕阳大长公主站在穆清身前,静静地看着她,见她面色红润,一张脸俏生生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生机,果真没有丝毫勉强之意,遂笑道:“开心便好,既然开心,便多留些时日,陪陪我这个孤寡老婆子。”站于一旁的宋修远闻言,尴尴尬尬地开口:“祖母,外头还有事,亟需孙儿回去处理......”大长公主嗔了他一眼,状似玩闹地喟叹道:“你这傻小子戳在我面前我还觉碍眼呢,不比这小丫头,貌美柔善,我瞧着欢喜得很。”她行至穆清面前,牵起穆清的手,走到桌前招呼道:“行了,也别一个个傻站着了,梨丫头做了满桌子的菜,可莫要辜负了。”穆清被大长公主牵着坐在了她身边,一时如坐针毡,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待所有人落了座,大长公主对着依然站在桌旁的青衿与林俨道:“你们俩也莫戳着了,左右皆是自己人,亦入席吧。”林俨本就是大长公主挑给宋修远的人,从前跟着宋修远数次上归云山,对此情境早已见怪不怪,笑着落了座。青衿因今早的际遇,亦不扭捏,大大方方入了席。此情此景,落在大长公主眼中,又是一番感慨。她活了近七十年,对于年轻人的那些小心思小算计,一望便知。故而寥寥数语间,她便将穆清与她身边的小丫头从头到脚从外至内瞧了个透。青衿那丫头举止大方利落,足以见得主子穆清平日里的待人接事。穆清这个孙媳妇儿,虽不是她亲自替孙子挑的,但胜在为人聪慧,为人亦毫无公主的娇养之气。只心性这一点,便远胜周家的嫡女。她适才已从林俨那处听闻今日村子里黑牛发狂一事,此情此境,穆清非但毫无一丝慌张,更是能助益于宋修远,足显其临危不惧,心志弥坚。,回庄子后她又见宋修远右臂上的渗出的血迹,穆清面上亦是一片坦然,毫无忧色,显然将她昨日的话记到了心里。如此心性,方能撑得起偌大一座镇威侯府!想不到舒窈那娇生惯养的幼弟,竟能养出这么个磊落坦然的女儿。只是穆清太过貌美,她恐她那孙子日日对着这样一张风流媚骨的皮相,一个不慎,便着了美色的道。啧,瞧瞧,她那孙子又当着她的面偷觑美人了。唉,不省心的年轻人。看来还需她提点。“外头的事,我听林俨说了。你们今年迟来的原因,我也知晓了。”大长公主咽下口中的蛋羹,徐徐道,“我避世不过二十年,姜家竟生出了这么两个惹祸精来。阿远你平日离这两个祸害远些。今日祸害了胞妹,明日估摸着就要打你的注意了。”语罢,大长公主细细地望着宋修远。宋修远闻言微怔。果真如她所想,宋修远还未参透申屠骁求娶公主以及三场比试的始末。大长公主看了眼穆清,又对宋修远道:“回去后警醒些,遇事便多想想,二十五的男儿,莫总是跟个混头小子似的。”不及宋修远作答,大长公主又将目光投向李生:“我知晓你有些才学,归云山困住了你,不若此番跟着阿远下山?”李生却看了眼沈梨,笑着道:“多谢老夫人美意,不过家中安稳,妻儿在侧,晚辈对现下的日子很是满足,不敢再奢望旁的。”大长公主和善地颔首。堂堂大长公主的一顿寿宴,却像是寻常农家里的家宴,不论老少尊卑,悉数围坐在一起,唠唠家常,和和美美。席间大长公主一直悄声关注着穆清,见她吃相斯文,亲自给穆清布菜,道:“吃得这样少,日后生养时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穆清:“......”宋修远:“......”“你这模样瞧着也不像会养媳妇儿的,”大长公主剜了宋修远一眼,又朝穆清道,“他外头既然有事,我也不留他。不过丫头你留下,此处山好水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所在,我定要将你养得康康健健的再回去。”实则裕阳大长公主亦藏了私心,她希望她的呆孙能离开美人好好静静心,将心思放到时下的朝局中,好好想一想镇威侯府的处境与将来。若她料得不错,那还未及冠的姜怀瑾切开来就是个黑的,再长个几岁,估摸着连姜怀信也不是他的对手。京中就要变天了呐。☆、还休裕阳大长公主平日里的心性举止虽不像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比之同辈的老人家已算得上康健硬朗,但到底拖着个七十岁的身子,比不得在座的年轻小辈们。撤了席,大长公主在厅内一一受了小辈的恭贺,未多时便觉得乏了。沈梨正欲扶着大长公主回屋,裕阳大长公主却将目光落在穆清身上,道:“小丫头你随我回去吧。”穆清颔首应了,快步行至大长公主身侧。沈梨见此情状,神情欢喜,笑道:“那我去厨房收拾收拾下,青衿娘子若有闲,来搭把手可好?”青衿正犹豫着,转头撞见穆清肯定的眼神,当下便跟着沈梨去了厨房。临出门前,大长公主又交待宋修远道:“我这便不多陪了,阿远你替我招呼着些。”裕阳大长公主的这个庄子圈得并不大,出了堂屋步行不过小半盏茶的时辰,便到了大长公主的主院。二人俱未消食,便又绕着行得远了些。“阿远何时回去?”“回祖母,京中近来朝局多变,是以夫君明日便要赶着回去了。”时隔数月,再看夫君二字,穆清觉得似乎也并非那般难以启齿。只是,若对着宋修远......穆清遐思翩飞间,忽而又觉得,对着宋修远本尊,她大概一辈子都唤不出那两个字。“你赠的那些花种子,我很是喜欢,丫头有心了。”大长公主慢悠悠地走着,借着月色,幽幽地望着面前的一片花圃。穆清来时有心留意,得知裕阳大长公主好莳花弄草,便从随嫁的蜀国花农那处寻了不少珍惜花木的种子,此番皆带了过来。“祖母欢喜便好。今日花朝,正是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