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6.幽海徜徉

    “滢，幽海是什么地方？”

    “幽海，露卡隐没之地，无尽漆黑与湮没之处，无人知晓它在何方，也无人知晓其之广阔，亦无人知晓其之深邃。”

    “那……我们怎么找露卡？”

    “借由露卡与她子女的联系。她子女的血与rou，灵与欲。”滢指向左右两个泳池，问：“准备好了吗？”

    “嗯！”

    根据事先约定的流程，霖与滢肩并肩，一左一右站在两个泳池前。几名邪教徒迅速在她们脚下各绘制了一个相互嵌套的环形血rou法阵。而后滢的左手牵起霖的右手，十指相扣。

    又依次有6名邪教徒，口诵6句祷词，先后将6盆殷红的鲜血，自少女们交握的双手上方浇淋而下，最后滢滴了一滴自己的鲜血，又施用邪法，隔空自霖的指尖取了一滴血，将这两滴融汇为一滴，并滴润入两人十指之间，便听她轻声娇笑着，道：“喏！成了！”言毕，她撒手，退开两步，举起左手向霖示意。

    “咦！？这是……”霖发现自己的右手腕和滢的左手腕间，不知何时，竟牵系上了一根若有若无的血色红线，这红线碰触不到，并非实体，还会随两人的距离自行伸长缩短。

    “血与心之结，一种能让彼此间，永远感受到对方存在，方位与距离的术法，有了它，我就再也不会把你弄丢啦！”滢笑靥如花地瞧着霖，想了想，又有些俏皮地补充：“幽海那么宽那么大，把你……哦，不对，把祭品弄丢了可没法交代呢。”

    果然还是要“献妈证道”，区别在于之前是丢那堆少女里批量运送，现下这次则是VIP急送，这个露卡有这么饿吗？——霖心下腹诽着，不过她缺失了好多记忆，对滢这个“便宜女儿”如此做法倒也不伤心。毕竟听对方意思，幽海很难找到，自己让里边邪神当零食给一口嚼了，更是尸骨无存，如此，死得很优雅也很干净，可以省却活人的麻烦——不错。

    诸事皆毕，滢便重新牵起霖，两人复又并肩前行，通过邪教徒搭建的缓坡，一步步，一齐走入泳池中，其中滢涉入“血海”，霖则踏足“灵海”。两个泳池间，只隔了一条狭窄的，堪堪高出水面的过道，如此，两人可以一直手牵着手。

    “跟着我，闭眼，放轻松，什么都不用想，不要抗拒那种感觉……”

    .

    .

    .

    即使闭着眼睛，霖也能感觉到周身一片虚无，了无凭依。但意料之外的，所处之处并不幽暗，甚至不如说过于光明才对。霖睁开眼，一艘主体呈圆柱状，外围还连接着一圈不断转动着的环状结构的“怪船”正好与她擦肩而过，越过她，向着深邃幽寂的星海深处飞驰而去——原来竟是艘太空飞船。

    这种场景，霖只在电影和游戏中见过。因为恒星的光被灰白色船壳所反射，使得她在一刹那间捕捉到了这艘飞船的舷号和一些细节——UNB-PPAE-1431-蒲公英号-C.E.2043。真的很奇怪，虽然霖对航天科幻啥的完全不感兴趣，平日基本也不了解，但她一眼就读出了这串抽象缩写的涵义：蓝星联合-小型先驱探索飞船-舷号1431-蒲公英号-启航时间：纪年2043年。不仅如此，她看到这飞船满是凹损与坑洞的破败船壳，还立即就判断出是常年遭受微陨星撞击所致，看来这艘飞船出发的时间不短了，船况也不佳。

    幽海就是太空？但现在明明也才1993年啊，甚么和甚么啊，难道所谓的幽海是未来的太空？

    霖都糊涂了，正当她不明所以时，只感觉肩头被一阵猛烈地摇晃，她一眨眼，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周身泛着微弱的红光，漂浮在“深海”之中，触目所及，皆是无边的幽黑与死寂……她看向自己的手腕，顺着红线，转过身去，有些安心地看见了正漂浮在她身后，同样泛着微弱红芒的滢。

    “你没事吧，这么久都没醒……注意，幽海中不能说话。”滢腕间的红线，诡异地传达着她没说出口的话：“这里除了露卡，还藏着很多东西，说话，暴露自己的位置，可能会被盯上。”

    霖点点头，稍顷，她尝试通过红线问询滢：“神的话，有可能梦到未来具体的事吗？”

    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凑上前来，用手掌探了探霖的额温，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你怕不是傻了吧。还嫌不够，滢又通过红线猛烈吐槽：“你真当自己全知全能啊——不管是谁，哪个高位存在，能梦到的从来都是过去，幻象，至多也不过现下，从没哪个神能梦到未来……除非，梦见者本身，就是超脱于当下世界的存在，就这样，也就只能预测到一个模糊的未来。

    霖又想到一个问题：“滢，你说她能让人遗忘，那她能不能给人增加记忆呢？”

    “可以的，她甚至可以替换人格，将A与B的记忆，部分甚至全部替换掉。你们的神国初初扩张，实力还不强大时，她常用这招，将自己弱小但虔诚的信徒的人格与敌人强大战士的人格调换，只保留敌人作战的经验与技巧。”

    “这也太耍赖了吧……那除了我，滢的记忆会不会也被她动过……”

    “呵！动过倒还好了，说不定我才是你jiejie，你的伴侣，她反而是你生的呢？”滢一边回答，一边带领霖往幽海深处继续潜游过去，说是游也不恰当，因为还有些像飞——幽海介质的密度比水小很多，又比空气大很多，如此，更像是身处于某种浓稠的大气当中，因此潜游时并不费力。同样奇怪的是，低的密度也没导致身体下沉，只要不动，身体自然就会停下来，并保持悬浮的姿态。

    幽海中昏暗无比，也不是完全看不见——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例如，方才一只庞然巨物近距离游过两人身侧时，霖明明看不到它的身形全貌，但能依稀感觉它比幽海背景更加深沉黑重的轮廓。

    偶尔的，还有些发光的物体——例如远处那艘正缓缓斜向上“行驶”着的，有着浓郁旧贵族风格，装饰豪华的木质风帆大船，除了雾灯船首灯和尾灯，它还点亮了许多许多灯，宽阔的甲板上灯火通明着，有演奏着的古典乐团；有修养良好，穿着精致的观众；还有一对对跳着双人舞，衣着华贵的舞者，女方穿的都是那种近代前才有的，有着超大裙撑的奢华贵族长裙；最重要的是，宴席区中还摆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精致很好吃的餐点。

    滢示意霖不要管，后者却不动了——她看到这些好吃的，都看呆了。如果还和那个人在一起，因为家里条件有限，霖偶尔同她逛街时，从不会有类似的举动，也不会表露类似的情绪，以免加重家里负担，或给对方压力。但现下是和滢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霖毫不掩饰那渴望的目光。

    “你想都别想！”顺着霖目光的焦点看过去，滢立即反应过来，毕竟现在要办正事，不过霖不理她，她即刻又动摇了：“算了，受不了你，呆在这儿，别动。”言毕滢咬破自己的中指，向自己头顶漾出一滴血珠：“转身，我要换衣服了。”她其实想说——如果你不想转身，也可以。但她的性格本就是霖与漪的结合，如此，还是有着一些矜持的。

    霖依言而为，转过身去，稍顷回头再看，便见身后少女不知何时，身上的异族月白长裙及发冠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她换上了一身血色的奢华宫装长裙，大大的裙撑与长长的拖尾随“水波”摇曳着，如同幽寂中肆意飘扬的一敛花之河，花是彼岸花，河是天上河。

    霖惊呆了，她凑近一些，发现滢这袭血裙的每一根丝线，竟都是一丝丝细弱的，且流动不休的鲜血。

    滢本身娇美妍丽无匹，尚有些不羁的少女气质也陡然一变，顿时浑身散发出了丝丝缕缕邪异的神性——她原本深邃的墨瞳变作了血色的瞳仁，眉眼间的那一点朱砂，也蓦然睁开，成了一只有着血色眼白的金色竖瞳。

    “好吓人，好邪异，但也好美……”被这三只血瞳盯着，霖的灵魂仿佛都要被刺穿——虽然明知还是滢，但她内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深深惊惧着。然而，在这惊惧之余，她也舍不得移开自己描摹滢姿容的目光——只因这样的滢，真的好美，莫名奇妙的，霖畏怯之余又生出了一丝想要染指玷污的邪念。

    “瞧瞧，你又犯病了。幽域最多情的失落小姐……”滢见到霖稍稍迷醉的目光，虽然明白这人最开始的秉性，但心下还是品味出点点甜蜜，她特意向霖演示了几个利落的舞姿，说：“这艘幽灵船，上面承载着露卡子女欲念的具现，金银宝藏，帅哥美女，珍馐美酒，应有尽有，不过呢，你得有一身足够档次的舞裙，还得有足够曼丽的舞姿，才有资格拿取这些。”

    言毕，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霖，降落到了远方那艘幽灵船上，霖远远虽然瞧不真切，但也能感觉血裙少女凭借着简短的一段独舞，便于艳压群芳中，技惊四座。很快，这人就回到了霖身边，掌心中还托了一碟造型素雅的白色甜点。

    “啊呜！唔嗯！啊！？好好吃！”这一碟能吃的也就中间一点，其它全是摆盘。霖一口囫囵吃了，还没吃完就忍不住地惊呼出声，差一点都咬到了自己舌头。回味的时候，她甚至都感动得流下了泪来，滢见霖眸中流溢的那星星点点的泪华，都随“海水”的波流渐渐星散远去，心下的浸甜蜜意亦是渐然而生。

    “吃完了吗？”

    “嗯……”霖双目迷蒙着，还在回味，她甚至都有些不想死，有些不甘心被献祭了，因为，有以后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再吃到。

    念及如此，她又开始对滢使小性子：“吃饱了，我想休息下。”并且进一步地拖延时间，开始没话找话：“对了，滢刚才你说我又犯病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滢四下环顾，见目前四周没有危险，便依了霖，并趁对方不注意时，变回了原来更方便的月白长裙：“上次不是说到初初分裂的你不太行，她不得不强势起来吗？你这个不行，是指当时的你，花心得很！”

    “诶！”霖很是委屈，自己“弱水三千，只想取一瓢饮”，就这样都被唯一的对象她给踹掉了，本垒都没上就不说了，后面连无底线无尊严的倒贴都被对方嫌恶……滢这样说自己，确实是过分了。

    看出对方心中所想，滢解释：“你现在这样子柔弱，是被她调教的结果啦，最开始你可不是这样。”

    “幽域除了你们，还有其它异怪和邪神，其中一些雌性生得非常姣美幻惑……而你是沐浴着星之华诞生的女神，生得有多美自不必说，血脉对她们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们和你交媾，不仅可以一亲女神的芳泽，获得精神与rou体的双重极乐，还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本，而你呢，就想着品尝缱绻美色，如此便一拍即合……你没分裂前，在这方面是端庄内敛的，但分裂后，将那些矜持和理智通通抛给她后，你就放飞自我了。”

    “不会罢，只要漂亮就可以，真的一点都不挑吗……”霖声如蚊蚋地，嗫嚅着。

    “倒也不是，数量太多了，你也忙不过来呀，需要美丽又强大，强大到持有本源神性或神性碎片。”

    “我想起来了，那一次到了你们俩分裂的纪念日，她在家中独自准备两人的晚宴，你只管吃，就这样她餐点居然都找不到你人，后来还是在魅魔女王行宫的yin窟里找到的你，你身为高贵的女神，却自甘堕落，娇小的身子陷没于魅魔女王的乳波臀浪中，都舒服得翻白眼，舌头都吐出来了……你大概想象不到她当时的心情吧。”

    啊这？霖在心里为自己抹了把汗。

    “还好，你守着底线，倒是没有破身，否则就不能善了了。但是，后来她还是性情大变，也算是一种报复吧，先举行神婚强娶了你，再把你禁锢起来，进行了好多rou体和精神上的……虐待和折磨，软弱惫懒的你几乎是立即就屈服了，性格，体质甚至神性都被她调教成了她想要的样子。从此，多情的失落小姐变成了可靠的失落小姐……”

    本以为自己以前是好人，没想到都是幻觉，霖赶紧打断滢，免得被抖出更多的黑历史，两人继续向幽海深处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