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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范闲都不记得李承乾什么时候搬了个画架到他公寓的阳台,李承乾上身没穿衣服,下身只裹了条白色的床单,他坐在椅子上脊背佝偻着,一只脚踩在椅子的栏杆上,另一条腿从床单的缝隙里伸出来和范闲脚跟贴着脚跟,黑灯瞎火地面朝玻璃门的方向在画布上涂抹。范闲踢了一脚地上的床单,他家里有白色的床单吗?他不着边际的想到。

    打火机陡然亮起的火光照亮画布上人形的轮廓,范闲眯着眼睛偷窥险些烧到他自己的手,他嘶一声赶紧松开火机,李承乾从地上的画笔桶里换了只刷子重新从色彩斑斓的调色盘上勾起一块儿颜料。

    画布里的主人公正静静躺在卧室里,身上布满情欲的痕迹,在昏暗的光下,那些吻痕、指印在那人白得发亮的rou体上仍旧无比显眼。李承乾涂了两笔,握画笔的手向范闲伸出,范闲心领神会把烟递给李承乾,自从发现李承乾跟自己原来抽的牌子一样,李承泽不在的时候他们就共抽李承乾的烟,导致秘书小姐帮李承乾带烟的频率急速上升。

    李承乾吸一吸鼻子就知道范闲是从他裤兜里翻出的烟,他夹过烟叼在嘴里,也不抽,任由烟慢慢在他的唇间燃烧,似乎袅袅的烟气是他灵感的缪斯,趁着灵感涌出之际他又在画布上添了几笔。

    范闲转身踩了李承乾一脚,又弯腰把李承乾嘴里的烟抽出来,“浪费……”范闲把还剩半截的烟放进嘴里美美洗了一大口,刚刚做完爱,嗡嗡响的脑袋才终于平息下来,“你这画还有多久画完?”

    “看心情……”画布前的李承乾活动了下脖子,继续完成他的作品,“倒是你上个礼拜带着海棠朵朵干吗去了?”

    范闲仗着自己站着,把李承乾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乱:“见她的梦想导师。”

    李承乾“嘁”了一声吐槽,还国民制作人呢,她一把年纪了还想出道不成?

    “人家何止想出道,她那是要上天啊!”

    范闲那天开车去接的海棠朵朵,海棠朵朵穿得一身特别正式,跟新闻发言人似的,鼻子上还架了副大墨镜,范闲问她:我这就给您送黑衣人4 的片场去?海棠朵朵的铁拳不偏不倚落在范闲的肚子上。

    海棠朵朵戴墨镜的原因是:小学生春游综合征。她昨天太兴奋,一晚上没睡着,黑眼圈挂在她那双杏目下显得格外憔悴。

    约见面的地方是市中心某大型商业街的咖啡馆,海棠朵朵对这个见面地点颇有微词:和国家英雄见面就这待遇?范闲松开离合一踩油门:你和他就算在男厕所见面他也不会觉得有问题。海棠朵朵觉得范闲在性sao扰,于是又给了对方一拳。

    他们到的时候,海棠朵朵的梦想导师,即范闲的小叔叔已经到了,海棠朵朵此时终于露出了些忸怩羞涩,范闲为了缓解海棠朵朵的紧张情绪贴心调侃道:咱俩谈恋爱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功能?他今天收获了第三枚海棠氏铁拳。

    “五!!竹!!叔!!我想死你啦!”范闲在面色冷峻的男子身边坐下,没皮没脸地抱住男人的手臂蹭来蹭去,语气装嫩做作极为恶心,海棠朵朵恨不能范闲原地立刻人道毁灭,哪知对面不苟言笑的男人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对叔侄,不太行。海棠朵朵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五竹就是范闲那位国民英雄的小叔叔,这层关系知道的人很少,毕竟五竹在叶轻眉出事后鲜少回家,他一路从空军王牌飞行员到庆国首批航天员,紧接着常驻空间站,最近半年才回来,现在已经是载人航空航天办公室的二把交椅了。

    当然,海棠朵朵幻想过很多次和自己的偶像见面会说什么,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偶像问她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戴墨镜?”

    海棠朵朵短路的大脑让她下意识回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戴墨镜?”

    五竹沉默了片刻,摘了墨镜露出黑色镜片后那双温顺柔美的眼睛,海棠朵朵觉得官媒毒性太过强烈,他们怎么把五竹P成冷峻无情的?!所有的宣传照,宣传文案都把五竹塑造成鹰隼般锐利,严肃不苟言笑的人设。

    海棠朵朵赶忙也把自己的墨镜摘了,五竹打量了海棠朵朵片刻问道:“你失眠?”

    她慌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平时睡得和猪一样雷打不动!范闲悔恨自己怎么没有录像,叱咤风云的海棠朵朵也有今日!

    五竹赞赏点头:“睡眠好,很重要,你体能如何?”

    范闲接过服务生小jiejie端来的果汁放到自己和海棠朵朵面前,插嘴道:“五竹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庆大农院最年轻的教授,苦荷院士最得意的门生,农院人称铁拳圣女,镰刀锄头样样行,春耕秋收一把手的海棠朵朵女士。”

    老娘怎么不知道老娘有这么多狗屁称号,海棠朵朵困惑自己当年怎么看上范闲的,肯定是空窗太久了,看到个长得不算歪瓜裂枣的就能将就。

    五竹戴回墨镜,确实戴上墨镜后他说出来的话都仿佛权威了很多:“体能好,专业好,范闲推荐你参加常驻空间站工程师的选拔项目,很合适。”

    范闲小声在他小叔叔耳边嘀咕:她家里来头不小,她是瞒着家里报名的。五竹眉头都没皱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牛奶:“没问题,只要她成绩足够好,没人能换掉她,最终名单是我们决定后直接上报。”

    言下之意,只要海棠朵朵选拔成绩出色,她的名字会直接报到最高层,不出意外不会因为外来干扰换掉,空间站常驻名单都涉及到重大科研项目,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决策。

    “所以庆大和农院新合作的田野调查是你让海棠朵朵避开家里耳目的借口?”李承乾抽出笔筒里最小号的笔刷在床单上蹭干被刷头吸饱的油,引得范闲皱眉骂他浪费。李承乾解释,床单我买的,浪费又浪费不到你头上!

    “是,她会先带着学生去调研,再中途离队,剩余的科研项目由余庆的团队主导,算是半个实习……”范闲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辫绳,可能是之前李承泽放在卫生间的,他牙齿咬住烟头,双手把李承乾耷拉在额头上的刘海拢在掌心,为李承乾扎了个露出大脑门儿的朝天辫,李承乾双手都被占着,想打范闲都腾不出空。

    范闲满意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李承乾厌恶地嘟囔,你也不怕亲满嘴油。范闲觉得李承乾这个人为了恶心自己已经走上了自我贬低的歧路,承乾弟弟细皮嫩rou,保养得宜,你什么时候见过自己脸上出油的?

    “你年纪也不大,我觉得野餐活动咱们可以常去常新,就当为你追回童年空白的乐趣。”

    李承乾脸上一热,好在此时露台灯光昏暗,就算范医生视力5.0也瞧不清李承乾那一丝羞赧。

    野餐也是上个礼拜,范闲本来打算先送海棠朵朵回家,谁知道海棠朵朵拐进隔壁精装店换了一身皮衣牛仔裤社会大姐头的行头,范闲问她,您这是打算再去隔壁无间道剧组客串?海棠朵朵一靴子揣在范闲的小腿上,随后范闲目送海棠朵朵和林婉儿手挽手消失在包包的海洋里。

    其实范闲把地点选在这个商厦是因为,李承泽正带着李承乾逛全市最大的外文书店。范闲最早出门,在海棠朵朵楼下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把人盼下来,他离开的时候李氏兄弟两个都埋在被子里睡得不省人事,李承泽长手长脚搭在李承乾身上,李承乾的睡姿和人一样端端正正,仰面朝天,十分安详。

    范闲出门以后,李承乾一介社畜,规律的生物钟和逐渐困难的呼吸以及从外头传来阵阵的咖啡香味让他在一阵鬼压床后悠悠转醒,他嫌弃地捻起他二哥挂在他胸口的胳臂放回被子里。早晨的光线很好,李承乾刚想拉开窗帘,李承泽就在被子里扭动身体发出不满的哼声,放弃拉开遮光帘的打算,李承乾只好轻手轻脚带上门。

    李承乾穿的睡裤是范闲的,范闲的旧睡裤每一条都被穿得又旧又软非常舒服,李承泽腿长穿了会露脚踝,李承乾穿倒是刚刚好,他漱完口去客厅,慢慢悠悠从咖啡机里接上一杯咖啡,打开范闲鲜少使用的客厅电视机,享受起范闲匆匆做好的面包煎蛋,电视机里的晨间新闻絮絮叨叨仿佛老娘舅,李承乾却听地津津有味。

    等李承泽打着呵欠起来,李承乾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停当,“你暑假过得也太松懈了吧?”榨汁机嗡嗡地响声让李承泽张大嘴“啊?”了一声,李承乾把榨汁机取下来倒进两只玻璃瓶,“我说你是不是睡太久了,你已经连着在家躺了一周多,你暑假不用做学术吗?”

    “我们是文学院……你什么时候见过文人加班加点搞学术的?”李承泽不以为然地蹲在沙发上,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李承乾只好把早饭和果汁端到茶几上,他才挑挑拣拣地咬了两口面包,鸡蛋一口没碰嫌腻,李承乾倒是很喜欢范闲煎的溏心蛋,他端着盘子回厨房,趁没人注意偷偷把李承泽剩下的鸡蛋吃光了,他打了个嗝把脏盘子扔进洗碗机。

    离和范闲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李承泽四体不勤,但是逛书店倒是很大劲儿,出门的时候还扒着门框满脸不乐意,等李承乾把SUV停在书店负一层的停车场,李承泽又和打了鸡血一样蹦蹦哒哒窜出车外,也亏他生的美,他这般疯癫硬让李承乾从加了八百米的滤镜后头品出了些建安风骨。

    李承泽来书店,从来不买正经学术读物,正经学术读物现在也基本不会放在书店里卖,他正经严肃的阅读品味都留在自家的书架上,来书店主要是看些不正经的东西。

    李承乾是知道李承泽喜欢看漫画这件事儿的,他知道的比李弘成那小子早得多。原因是他早年怀疑过李承泽和海棠朵朵早恋约会,这俩人大周末的约在商场,他偷偷摸摸跟了过去,结果这俩人去书店逛了一圈,竟然就找了个咖啡馆相对无言读了一天书,李承乾至今都记得李承泽手里捧着七龙珠读地津津有味儿,海棠朵朵原本不是他观察的重点,但是她那本书实在是让人很难忘记。

    谁能想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年轻小姑娘,嘴里嘬一口贵得要死的咖啡,却在看《科学养猪》呢?!

    李承乾路过一排书架,不经间又看到了那本不知道再了第几版的科学养猪,并且堂而皇之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李承乾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翻开那本书的手。李承泽显然看出了他的挣扎,他靠近李承乾耳边小声蛊惑:我知道你十几年前就想看这书了,原来你没自己偷偷买一本回去啊?

    “你知道我跟踪你们?”李承乾脸一阵红一阵白,李承泽眯起眼睛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

    “你小时候生的粉雕玉琢的,想不注意到都难啊,而且你那天乔装打扮委实太过拙劣,以为往脸上抹点你mama的粉再戴个大墨镜我就认不出你啦?”李承泽捏了捏他弟弟如今依然粉雕玉琢的脸蛋,“再说,谁大阴天的戴个墨镜出门啊傻弟弟。”

    最后李承乾还是经不住童年诱惑,购买了那本科学养猪。李承泽的阅读口味一直很杂,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本软皮的现代诗,诗人的名字没听说过,但书脊上的名字李承泽很喜欢,当他翻开这本薄薄的小书,读了开篇两行他的心口便如春日暖阳照耀下的江水,温热的情愫在心脏的鼓动下流过他的四肢百骸,让这一份熨帖抚平他睡醒后毛燥不安的心绪。这本诗集的出版社也是范思辙的澹泊书局,李承泽点点头拽着还在纠结是否再加购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的李承乾去结账。

    李承乾见到等在门口结账台旁边的范闲挑眉:你不是要送人回去吗?怎么这么快?

    范闲接过李承乾手里的书,极力克制才没有笑出声,“你这爱好挺突然啊?”李承乾踹了他一脚小声骂道:笑屁笑。

    李承泽仗着身高,把手扶在李承乾的腰上,推着李承乾往外走,在路过范闲的时候还歪头亲了对方的脸颊一口抱怨:“我饿了。”

    “后来那本书你看了吗?”范闲把搭载阳台躺椅上的薄毯披在李承乾肩上,“你不看借我呗。”李承乾直觉范闲不怀好意,转头斜了他一眼警觉反问:干吗?

    “这不是为了伺候你们兄弟俩嘛?”李承乾若不是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调好的颜料,指定把调色盘拍在范闲身上。

    等李承泽醒了你等着我告黑状吧!范闲从后头搂住李承乾的脖子恶心他:你和你二哥关系好到都能打我小报告啦?

    范闲的手顺着脖子胸口摸到李承乾的小腹,摸了两把顺滑的肌肤,我再接再厉,给你们都喂胖点,到了冬天就好杀了吃了。李承乾冷哼:也不知道谁最容易发胖,再说最近你忙地没空做饭,野餐都是吃我的。

    没错,当李承乾从SUV后座拿出一支精致到仿佛从美国60年代电影里走出来的野餐篮的时候,李承泽内心对于谁比较贤惠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动摇。莫非他们李家的男人会做饭是天赋技能?

    范闲找了处树荫,把从后备箱拿出毯子在草地上铺好,李承乾把那只藤编野餐篮放在中间,至于李承泽,他还在车里补防晒霜。他们找的这个公园离市中心不远,开车半个小时也就到了,草地上也有很多周末出来陪孩子的家庭,远处的广场上几个老神在在放风筝的老头坐在小马扎上得意的很。

    “小时候老头工作忙,我妈就带我们兄妹三人来这儿放风,原来我们家就住后头那个小区,”范闲指了指从树丛后冒出头来的高楼大厦,“范思辙从小屁股不老实,每天不出门玩儿就跟小狗似的,扒在妈腿上,走哪儿拖哪儿,地都被他蹭干净了。”

    李承泽没脱鞋,半个身子躺在毯子上,谁他妈入夏以后推荐野餐活动,简直不是人,他恹恹开口:“大夏天也来?”

    “来啊,晒脱了皮头天回家哭半宿,第二天还来。”范闲帮李承乾从野餐篮里头拿出橙汁,趁还冰着倒进杯子里贴在李承泽的脸颊上,给被太阳晒化的男人续命。

    “承乾小时候哇……”李承泽刚张开嘴,李承乾心里琢磨,我小时候挺正常的,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二哥能吐槽我什么?

    李承泽沉默了一会儿,范闲和李承乾都翘首以盼看他能爆出什么猛料,结果他搜肠刮肚一番改口道:“李承平小时候啊……”

    李承乾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把固定在盒盖上的餐盘搭扣解开,取下纹样精美的瓷盘,范闲昨天夜里亲眼目睹李承乾特意重新一只只洗了用干抹布擦干才小心翼翼放回篮子的。李承乾瞪了范闲一眼:“这盘子我亲自烧的,只此一家。”

    也许他们李氏兄弟几个艺术细胞也一脉相承,范闲大学那会儿玩儿乐队,甭管熬夜复习考试有多忙,拉丁文单词背地眼冒金星,到了11点也要喷一头临时染发剂去酒吧给乐队打鼓,李承乾多才多艺,李承泽大学晚会时候吉他弹唱的视频年年被学弟学妹们翻出来经典重温。

    早上做的三明治没有面包边,是李承泽喜欢的没有硬边的骄奢yin逸款。里头生菜,西红柿,鸡蛋,火腿和蛋黄酱混合成令人食指大动的色泽,李承乾把三明治在餐盘上分好,范闲喜欢吃有腌黄瓜的重口款,李承泽喜欢吃有火腿没有鸡蛋的,李承乾自己的挤了大量美乃滋。

    李承泽翻了个身,撕开三明治外包着的保鲜膜,指尖扒拉开面包一层层查看里头的馅料,确定里面没有他不喜欢的东西,才翘着兰花指毫无形象的大口吃下去。

    “你从来不在学校食堂吃饭是不是为了维护你在学弟学妹们心中的光辉形象?”范闲用手帕擦去李承泽嘴角沾着的酱汁。

    李承泽翻了个白眼:“你平时上班没少在我们学校论坛冲浪吧?”

    “那可不,成天看小姑娘小男生花痴你我多有成就感啊。”

    “他到现在还年年收到来自全校的巧克力,”李承乾盘腿坐着,从篮子底摸出一袋系着蝴蝶结透明包装的巧克力,“喏,吃到现在,你自己问问他还剩多少。”

    李承泽转着眼睛想了想:“教研室的撑不过暑假,家里就剩几盒了。”

    “你不怕收到的巧克力里掺东西啊?”范闲吃完抹了把嘴,拆开巧克力包装,从里头捻出一颗。

    “当然出过事儿,不过那是高中时候时候,有人给他送手作的巧克力,里头加了料。”范闲撕开锡纸包装递给李承乾,又掏出一颗慢慢撕。

    被下药的当事人回忆起高中的往事,不禁唏嘘:“我真不明白,小姑娘为什么都觉得春药能让人浑身发软,他们到底都对那玩意儿有什么误解……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脸突然红了,他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他去他二哥房间找他,听到他二哥在卧室洗手间撸管知道的啊!他支支吾吾憋出一句:“听……听说的。”

    范闲一口橙汁差点呛住,李承乾在他二哥面前演技为何永远如此拙劣,忽悠别人倒是能干得很:“所以后来你怎么还收巧克力啊?”

    “只收塑封包装完整的牌子货了。”李承泽伸脖子接住范闲递过来的巧克力,天气炎热,巧克力已经有点儿化了,范闲指间还留了点巧克力渍,李承泽忍不住伸出舌头把范闲指头上残留的那点巧克力也卷到肚子里。

    “你俩注意点影响啊,旁边还有小朋友呢?”李承乾把吃完的餐盘收拾好放回篮子,看范闲把李承泽舔过的那根指头又放回自己嘴里嗦了两口,觉得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十分可恶。

    结果范闲扯过他脖子,把另一根沾着巧克力渍的手指塞到他微张的嘴边,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干净了,“弟弟想吃就说啊,我们又不会饿着你。”

    范闲就着拽他领子的姿势把人从地上拉扯起来,“来,哥哥带你体验一下民间生活。”

    范闲朝软在地上的李承泽挥了挥手,李承泽有气无力地伸长胳臂摆了两下又瘫回地上。

    从手里结果风筝的时候,李承乾是崩溃的,范闲知道李承乾从来没放过风筝的时候,也是崩溃的。

    “你到底有没有童年?”范闲怜爱地问李承乾。

    李承乾咬牙:“不就是放个风筝吗?我现在从来没放过也能放得比你高!”

    事实证明,李承乾没有任何放风筝的天赋,范闲也没有,他俩在广场上疯跑了好几个200米,一只也没飞起来。李承泽的眼睛从那本诗集里抬起头,就看见远处他的两个弟弟,快三十的男人,手上拿着花花绿绿的风筝吵架拌嘴。

    “真傻。”李承泽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回那本名叫《安之》的诗集。

    后来范闲李承乾齐心协力,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举着风筝,才终于让那只彩虹色的风筝飞上了天。不知道谁去借了两个小马扎,他们一人一个,学边上老大爷坐在马扎上看飞地老高,只留下小黑点的风筝,飞呀飞。

    夏天天黑地晚,快到饭点太阳也还是毒地很,李承泽读完了诗集,出了一身汗,腿上还被蚊子叮了两个包。他走过去,也不怕别人偷了他们的篮子,李承乾正靠在范闲肩膀上睡地香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承泽用书拍了拍范闲的后脑勺,范闲彼时正在给风筝收线,他低着头专心转动风筝线轴的把手,没看到李承泽用什么敲的他,当然如果他知道李承泽看了他那本初版500本都没有卖完的诗集,大概会当场暴毙。畅销小说家澹泊公子换了个笔名出诗集,首日卖出5本,说出去肯定笑掉大牙。

    范闲问李承泽:“今天开心吗?”

    李承泽想了想,开心,就是热,还有蚊子。他摸了摸李承乾汗湿的刘海,补了句,下回找个室内的活动吧,承乾不禁晒,第一次去海边还中暑了。

    范闲应了声,李承泽接过范闲手里的风筝,看了看睡得满头大汗但就是不愿醒来的李承乾:“让他再睡会儿,回去我开车吧。”

    “这就是你们拍我睡觉流口水照片的理由吗?!”李承乾想起自己发现范闲手机锁屏那刻的怒发冲冠。

    “你不觉得可爱吗?我和承泽都觉得这张特别可爱。”范闲不以为然。

    李承泽听着阳台上的动静,在屋里翻了个身。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