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拯救与毁灭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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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里，福尔摩斯对成功带着卡多克回来的藤丸立香，发表自己独特的迎接言论。 “果然，不论看过多少次，Miss.立香的幸运和胆量都让人佩服。” 藤丸立香确实拥有救世主的资质，哪怕是贝利尔这样危险极恶的存在，也能相处自如，并将一切细微的可能性都化作自己的力量。 “卡多克会为我们提供很多情报，谢谢您，贝利尔先生。” 社交达人·小达芬奇冲上前去，试图研究贝利尔封住卡多克魔术回路的手段。 “嗯？不用道谢哦，我对那只小魔术师也稍微有点兴趣。” 贝利尔这一天内得到的感谢数量，加起来都快比他前十年得到的感谢要多了，但他只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第一时间钻到驾驶室里找待机中的路西法。 “法桑～ 那些雅嘎还蛮有意思的！本以为只是一群魔兽化的失败作，没想到竟然还保留了一部分人类的知性和感性啊。” “这不属于本次实验的观察内容，你的职责也不再局限于曾经的安排，贝利尔。” 尽管如此，路西法还是授予自己唯一的副官单独行动的权利。 “只要不影响最终的观察结果，那就随你喜好去做吧。这里是没有神充分干预的世界，我很好奇你最后会得出什么结论。” “当然，法桑的任务我会好好完成的。” 环顾一周，发现那位御主少女和玛修都不在场，贝利尔游刃有余地笑着，对众人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你们还没告诉那两位少女吗？消灭这个异闻带究竟意味着什么……” “玛修和立香，她们只经历过‘被万人期待’的救世之战，却没陷入过‘仅仅为了自己的生存，就一定要杀死对方’的境地。” 解答他疑问的，是从第一特异点便注视着藤丸立香、一直默默辅助这位御主战斗的穆尼尔。 “尤其是玛修，她拥有战斗的力量，却没有‘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战’的心境。” 既然从路西法处得到了自由行动的许可，贝利尔当然不会浪费。 “哦～ 既然你们没法开口的话，不如交给我？” “贝利尔先生打算怎么说？” 福尔摩斯早就为此头疼了许久，毕竟路西法和贝利尔只会在这俄国异闻带协助他们，要想继续接下来的旅途，迦勒底终究还是要强化自己的战力才行。 “等那位休息的御主少女醒来吧，然后你们就知道了。” 曾经司掌【狡知】的兽，当然有属于自己的方法。 ———————————————————— “贝利尔先生，虽然有些突然，但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藤丸立香一醒来，就抓住了在船舱走道里乱晃的贝利尔，把他拉到了船外的冰天雪地中。 今天的暴风雪并没有往常那么大，哪怕天空的颜色还是一片死寂阴冷的灰白，但目之所及的事物都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在这异闻带俄国，竟也算是难得的好天气了。 “真是难得。受众人欢迎的美少女御主，单独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兽的姿态依然从容自如，肩头的漆黑羽绒和遮盖不住腹肌的衣角，伴随着寒风纷飞。这连从者也会感到寒冷的极端低温，似乎对他和路西法完全没有影响。 “虽然掌握贝利尔先生的战斗能力也很重要，但我想问的事，是关于这异闻带的……因为迦勒底的大家，似乎在顾及着我和玛修的情绪，所以想和您打听。” 藤丸立香犹豫着，将自己在这异闻带俄国多日奔波后，产生的疑惑尽数问出。 “初次见面时，路西法先生说过，你们来到这个异闻带的真正目的，是观测世界的【终焉】——我能分得出来，那并非谎言。” “当然，法桑一直都很真诚——无论是杀意，还是给予毁灭，都是货真价实的。” 贝利尔说出了一听就很不妙的发言。 见多识广的藤丸立香，只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对这里的雅嘎而言，迦勒底修正这个异闻带后，会发生什么。” “哈哈哈哈，什么啊！这样提问的话，你已经有所觉悟了吧。” 兽低下身，时刻都挂着微笑的唇瓣凑到了橙发少女的耳边，低沉的呢喃与诱惑人类堕落的恶魔无异。 “对于雅嘎来说，所谓的‘修正异闻带’就是‘毁灭世界’。不然，你以为法桑为什么会同意帮助你们？” “……” 藤丸立香低着头，垂落的留海遮盖了她的眼神，但紧咬的下唇却透露出她心里的不平静。 “不过你们也不需要有太大负罪感……就算你们帮雅嘎打倒了那位压迫他们的伊凡雷帝，这个世界也没办法拥有未来。” 兽看着从船舱中窜出的、满脸紧张担忧的玛修，熟练地抽身后退，将舞台留给今天的两位主角。 “这是……什么意思？”藤丸立香愕然。 “这个世界，属于被历史抛弃的剪定事项，是‘未来单一且没有再延伸可能性’的、被舍弃的世界。” 负责解答这个问题的，是一直在偷偷旁听的福尔摩斯。 “宇宙本身是不稳定的，允许无限的可能性。但无限的可能性会耗尽宇宙的寿命，所以要在一定的时间点，对脱离‘最强而稳定的路线’的特例世界（路线）加以‘剪定’。这就像园艺师修理树木难以再分支的细弱枝条一样，防止能源的不当浪费。” “隐匿者们通过空想树，支撑本应被剪定的世界继续发展。但就算让这个异闻带的历史覆盖了原本的泛人类史，由此而延伸出的未来也是单一的。” 通过和路西法的交流，小达芬奇得知了所谓异闻带的真正情况，面色严肃地向藤丸立香解释道。 “这是丧失可能性的、无法衍生出多个平行世界的、已经完结的世界。让这种世界变成真正的历史和事实，无异于人类的灭亡。” “虽然我对人类的灭亡无所谓，但是对世界的毁灭还是很感兴趣的，哪怕只是一个被强行延续的残破世界。”贝利尔吐出真假难辨的危险话语。 “怎么会这样……那、那些努力生活的雅嘎们？” 玛修、藤丸立香和当地的雅嘎一起狩猎生活过，也知晓他们的苦难。本质善良的二人，很难为了自己的生存就去毁灭他们的未来。 “雅嘎们当然会在这个世界被剪定的一瞬间，彻底消失。” 堕天使面带笑容，毫不犹豫地揭露这份残酷的真相， “……” “……我们先把虚数潜航艇修好吧。” 最终，藤丸立香决定先确保他们的移动手段。 “诶？要逃走吗？从这个异闻带？”贝利尔耸耸肩，很是无所谓，“根据交易，我和法桑只会在这俄国异闻带保护你们，离开之后就自求多福吧。” “有什么好纠结的！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不得不夺取他人性命。这种行为，在魔术师中连恶人都算不上吧！” 作为出身正统的魔术师，隶属时钟塔政法科的戈尔德鲁夫，多少也接受了魔术师们的思想。 “不如趁着我们这边还有‘王炸’，把牌在关键时刻一口气打出去！给敌方造成最大的损失！” “但立香和玛修都不是正统的魔术师，正因如此才能屡次呼唤奇迹……给她们一些缓冲的时间吧，毕竟她们才是真正站在前线战斗的人。” 穆尼尔阻止了胖所长接下来的话语，经历过修复特异点的工作人员们，也纷纷附和。 “好吧，那就先修复潜航艇。不过我是不会放弃修复俄国特异点的！怎么能让原本的地球变成这幅模样啊！” 经历过被骗到家财散尽的人生谷底后，胖所长的抗压能力也得到了提升，真是可喜可贺。 ———————————————————— 藤丸立香带着比利小子、魔偶大师阿维斯布隆和贝利尔，去往抵抗军驻地，协助他们建设堡垒、修建隧道，顺带挖掘矿山，以获得潜航艇修复所需的材料。 所有人都知道，路西法能轻易地修复潜航艇，但没人敢开这个口，社交达人·小达芬奇也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这个选项。 “真是神奇的经历……我还是第一次被安排去挖矿。” 贝利尔的指尖凝聚出血红的能量，沿着矿石间的缝隙迅速侵蚀整座矿脉，再瞬间增殖大量的血色结晶，一口气把数千吨高品位的魔力矿石抬出地表。 “贝利尔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藤丸立香让阿维斯布隆派遣魔偶去搬运矿石，看着永远面带微笑的贝利尔，好奇地问。 “唔……我以前的工作内容，大概就是——负责监督和引导人类知性的成长？” 【狡知】已是过去的职责，他的造物主，不再将兽的职能局限于某个具体的范围内。 “啊，这是很伟大的工作吧。” 玛修满脸惊讶，毕竟现在的贝利尔，外表和性格真的不怎么……正派。 “伟大？呵……” 黑发红瞳的男人轻笑着，说出了很可怕的话语。 “你们千万别和法桑说这种话，他一定会杀了你们。” “为什么？” 关于那位很不好相处的路西法，藤丸立香也有想要了解的意愿——就算是纯粹的极恶，也能将其化作自己的助力，这就是一度拯救世界的普通人的道路。 “曾经，我们都是被所谓的‘神’，安排好‘命运’这一剧本的演员。” 虽然脸上仍保持着轻佻的笑容，但兽猩红的眼瞳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扮演的角色，履行的职责，乃至我们的存在本身……都是‘神’用来打扮自己世界的装饰而已。” “……” 即使有抑制力帮助，依然磕磕绊绊前行的藤丸立香哑言。 “那边的世界和人类，一直被‘神’精心引导、呵护着。只需要美好的友情与羁绊，他们就能抵御可怕的敌人，品尝到甜美的胜利果实。” 再调整时，贝利尔得到了路西法传输给他的某些情报——关于真正的“神”、“因果”和“终焉”。 “他们不会像你们这样，哪怕丧失了无数同伴，仍需为了存活而拼上一切；在灭世的危机面前，甚至还要坠入自私的二选一陷阱。怎么样，羡慕吗？” “就算是这样……” 橙发少女在短暂的沉默后，给出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就算我们已经达到‘为了自己的存续，要摧毁其他异闻带’的地步，我也不会否定我们与神明分别后、顽强延续至今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世界！我依然想要活下去！” “哈哈哈，这不是拥有很好的觉悟嘛！”贝利尔图穷匕见，“法桑应该不会讨厌你，回去之后就和他聊聊天，怎么样？” “那位路西法先生……？” 藤丸立香回想起，自己跑到驾驶室里看到的场景。 在舱室的一角垂手静立，几乎没改变过姿势的路西法，尽管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却仍给迦勒底众人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那是一种属于弱者的求生直觉。如果惹怒了这位，他们迦勒底全员都得就此消失。 表现在明面上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众人能和贝利尔商量计划，却没人敢对路西法呼来喝去。 “你一直想获得我们的真心帮助吧？如果得到了法桑的认可，不管是那位伊凡雷帝，还是什么空想树，都可以放心去讨伐——这点我可以断言哦。” 看到藤丸立香的动摇，贝利尔继续加码。 “而且，关于毁灭世界，这点也可以去找法桑取经！” “……虽说早就有感觉了，路西法先生，果然是会摧毁世界的那种存在。” 与诸多毁灭世界的beast打过交道后，藤丸立香拥有一种很准的直觉，能够清晰地识别出这类存在。 “没办法。毕竟一个什么都被‘神’管制的世界，在法桑看来很恶心啊。” 贝利尔对自己造物主·路西法的了解，比任何存在都要深刻。 “要不是法桑突然跑到这边观测【终焉】，我们就要启动摧毁原本世界的【终末计划】了。” “……” 所以，异闻带的出现，间接阻止了一个毁灭世界的伟大计划吗？ 藤丸立香，心情复杂。 “我会去和路西法先生聊聊的。” 听到这个回复，勤恳挖矿的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