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土山】习惯(下)
书迷正在阅读:催眠治疗法、波心荡、【all路】童话岛、【恋与深空】睡前故事、恋与深空h《哥哥》(夏以昼x你)、是咒术师还是东京DK?、【霹雳|ALL靖沧浪】雌伏、【画江湖之不良人】冰焰、【朝永】降落、【综漫】神眷者在翻车边缘起舞
四 曾经租来监察可疑组织的阁楼上,杂物堆得到处都是,山崎就在这堆杂物之中躲了五天。 “任务早就结束了,这么久不回去,会不会影响副长的工作......算了,这么久都没有音讯,肯定是又把我忘了吧。”躺在窄床上咔嚓咔嚓地按着手机,山崎叹了一口气。收件箱里空空荡荡,他翻了个身,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上面有斑驳的灰印和脏兮兮的痕迹,比起他在屯所那间简陋但干净的寝室差远了。 “窸窸窣窣——”门口忽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是谁?山崎抄起放在床边的佩刀,警觉地翻身下床,紧抿着嘴,悄无声息蹲在了门边的阴影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辨认出来人是谁,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门口站着的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但是那熟悉的轮廓他不会认错,正是他一直碎碎念,期待收到他讯息的那个人。 “还真是在这里。”土方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一边说着,一边绕过他走进了屋里。“打算玩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去?你积压的工作我可不会替你做。” “副长......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您不想见到我。”山崎站起身,慌乱中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话,我这些天可都在想着你。”土方把购物袋里的红豆面包和牛奶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靠在墙上点起一根烟。“——想着让你回来给我跑腿,其他人买回来的蛋黄酱,总是不合我的口味啊。” ...... 又是这样。 只会说工作......这简直...... 把人的心意当成什么啊,这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连一个起码的回应都不肯给我?明明我是那样期盼......那样期待着你的答复,哪怕......只是拒绝...... ......你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回应我? “土方......”面上强撑着的笑容,终于被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撕开了一个口子。 “什么?”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变化,土方被他的语气激怒,“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称呼我?” 突如其来的吻生涩而大胆。山崎揪住土方的领巾强迫他低下头,一只手抽走了他叼着的烟,仰起头撞在他的唇上。牙齿狠狠磕到了柔软的嘴唇,疼得土方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副长的吻......是如同他臆想过的那样,淡淡的香烟味道,裹挟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微凉的冷气......一切像做梦一样。他悄悄睁开眼,这个角度的副长也像想象中的,仍旧美得无可挑剔,让此刻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土方向下与他对视了。那个平日里乖顺的下属,此刻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狂热与痴迷。看着这双眼睛带着黏稠的温度,湿漉漉地望着自己,土方一时间惊得忘记了呼吸。直到山崎手中夹着他的香烟,烟灰烧成长长的一截,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热的痛觉才唤醒了他。 “混蛋!你疯了吗?信不信我马上宰了你!”土方反应过来,用力一把推开他,作势要拔刀出来,按在刀柄上的手气得发抖。这白痴第一次以下犯上......还是以这种令人感到羞辱的方式。 像是同样被激怒了似的,山崎无视他的警告再次扑了上去,胡乱地吻在面前人的脸颊上、脖颈上。感受着突然扑洒过来的灼热气息,细细密密痒痒的触感,土方剧烈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两人扭作一团。 “啪——” 忽然间,脸颊被对方抽了一巴掌。汹涌的情感像潮水一样退去了。火辣辣的痛觉似曾相识,蓝色记事本的边角似乎又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抹不掉的伤疤。黄昏的暖光似乎又斜照在了他的身上,想忘掉的一段记忆被再次强制唤醒—— 原来,那天在河堤上独自奔跑的,默默流眼泪的人......是我啊。 松开了手,山崎后退一步。 “......副长,是我唐突了。”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一阵熟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嘁。”土方心里一阵烦躁,突然松懈下来的手脚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脸别了过去。 “关于我这几天离队的事......我猜,您也不需要我这么无能的部下,我......” 刚想提出离队申请,山崎的话还没说完,阁楼的门忽然“哐”地一声被劈开了。电光火石间,土方拔出刀作出防御姿势,同时山崎一个翻滚迅速地捡起地上的佩刀,挡住了门板里伸出来闪着寒光的刀刃。 “看看,这是谁呀?幕府的走狗,终于露出尾巴了!”门板被从外面踹烂,走出十几个人,说话的是为首拿着长刀的壮汉,身上披着带有“天诛”字样的羽织。 “这,这是......!”山崎认出这群人中有前几天剿灭的攘夷组织成员,想不到竟还有漏网之鱼。 “藏得很好嘛,小密探。”为首之人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将刀背一转,来势汹汹地劈砍过来,一瞬间,他听到了刀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不过你今天就要在这里为你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糟糕,要死了! “铮——”耳畔响起刀剑相撞的声音,一只手臂被身旁窜出的人狠狠钳住向后一带,旋即闻到烟草干燥的气息将他周身包裹。土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他护在自己身后,单手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池犬组的残党......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专程跑来让我把你们杀干净吗?”刀刃相接,震颤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土方瞳孔紧缩,攥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出刀裹挟着冷冽的劲风,迅疾地发动进攻。 “哦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真选组鬼之副长嘛...…”那头目边招架边后撤,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久仰大名......可惜,你们两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给我杀了他们!”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刚刚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我叫了增援。”两人背靠着背,土方一边应付着冲上来的人群,一边偏过头小声地对山崎耳语。“附近巡逻队离这里非常近......”一边说着,他一边砍翻扑上来的敌人,声音在一片刀剑杀戮声中,竟有着令人心安的魔力。“......别担心。” 一片刀光剑影的混战之中,山崎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他迫使自己集中精神,余光却正巧看见一个原本被打晕的人又浑身是血地站了起来,对着土方的背后举起了刀—— ——来不及了! “小心!” 猛地一转身,土方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他的脸上,触目是一片刺眼的猩红。而那个记忆中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影子,这次却在他面前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毫无生气地倒了下去。 前一秒还在想着离队,但是看到这个人有危险,身体下意识作出的反应骗不了人——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果然还是做不到啊......一瞬间,山崎脑子里闪出许多想法。 不过如果就这样为了那个人死掉,真不知道算是安慰还是悲哀了。 就在这短短的空隙间,真选组的增援赶到了。大批队士形成包抄之势,将敌人逼入屋内的死角,瞬间扭转了危急的情势。土方将山崎一只胳膊担在肩上,被队士们掩护着,把他架到了安全的角落里。 他从前竟然不知道,山崎只有这么轻。将他半圈在怀里时,怀中人艰难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老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像一尾濒死的鱼。 “喂,山崎,山崎!还活着吗!”焦急的呼喊声像是来着天外,朦朦胧胧听不真切......是副长的声音?山崎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被鲜血糊住了,只能吃力地半睁开一只眼睛。 视野内全是雾蒙蒙的红色,看不清眼前放大的那张脸。恍惚间,只看到那人白皙的脸颊上多了几道血痕,让他想起小时候听老人所讲的,地狱中的恶神,玉面修罗。 还好,副长看起来没事。不知他脸上的血,是敌人的......还是我的呢?都怪我啊…...弄脏了副长的脸......都怪我自私地藏到这里......如果不是我,副长也不会...... 果然,我这样的人......还是一个人死掉比较好吧。 “咳咳......抱歉,副长......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咳咳......!您不该,不该来这里找我的......” 张口间,浓重的血腥气涌上了山崎的喉咙,又一大股鲜血从他嘴角咳出,染红了的前襟。 “救护班!救护班来了吗!”土方转过头冲着人群大吼,“吵死了,你这个白痴!别再说话了!”山崎察觉到土方揽住他肩膀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请不要哭......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谁哭了,我只是灰尘进眼睛里了!” 啊啊......副长,还是老样子啊。山崎艰难地抬手,想为土方擦去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凝固的血渍和灰尘。 副长最讨厌脏兮兮的了,我的手......还是不要碰他了。 能这样死在副长怀里,是神明大人在垂怜我吧。这样的结局,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失去意识之前,山崎耳朵里一片嗡鸣,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只有手上湿热温暖的触感告诉他,土方用两只手掌,轻轻地,颤抖着包裹住了他那只沾满血和污渍的手。 五 大江户医院。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刺得山崎把眼睛眯了起来。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吊瓶悬挂在正上方滴滴答答。 微微挣扎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缠满了石膏和绷带。床的旁边还趴着一个陪床的家伙,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我......还活着? “不过好幸运啊~阿崎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门外的声音由远及近,近藤局长和总悟边说着话边走进来。局长将手里提着的果篮放在他的床头,一转头却和他四目相对了。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是睁着眼睛的!他活了!” “近藤桑......你说的是什么话啊,阿崎本来就还活着。”总悟懒洋洋地接话,一脚踹在了那个趴着的人身上,“土方桑——阿崎醒了哟,你日思夜想的阿崎醒了哟——” “噗啊!”被总悟一脚踢醒的土方愤怒地跳起来,在看到醒来的山崎之后,整个人僵住了。 看向病床上,对上的是那双微微下垂,此刻有些茫然的......熟悉的眼睛。 “阿崎,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把十四担心坏了!”近藤突然凑上前来插话,“每天巡逻完就立马来医院,晚上都睡在这了,就像我守护阿妙小姐那样......” “走了走了近藤桑!土方在这里守了这么久,肯定是和阿崎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悄悄话要说。”总悟抓住了近藤的胳膊,无视他的挣扎,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他忽然回过头,面无表情对着床上的山崎比了一个大拇指。“阿崎,要幸福啊。” “喂总悟,你什么意思!”土方站起身想追出去,却被床上的人轻轻牵住了手指。 低下头,山崎对他展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副长......”醒来第一次开口,许久未说过话的嗓子如同生锈的零件,发出喑哑细碎的轻声。 “请再多陪陪我吧…副长。” 望着医院的窗外,午后的日光疏疏落落,透过树影斑驳地投进病房内。土方坐在山崎床前,为他剥着香蕉——近藤送来的果篮,里面只有香蕉一种水果。 两个人低着头,久久无话。 “副长,你还生我的气吗?那些话就当我从没说过吧,我......”刚刚被土方扶起来,倚靠在床头上的山崎率先开口。 我只是不甘心......每次想到副长......也许会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结婚生子,渐渐疏远我......每次想到,我都觉得自己嫉妒得要疯了。 这些话,他犹疑着没有说出口。 “呃,先吃根香蕉吧。”话被土方打断,他的手里拿着一根剥好了的香蕉。本想递到他手上,却发现山崎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左手打着点滴,因为刚刚的动作牵扯到了针头,输液管里已经有点回血了。 “什么啊…你还是坐着别动了,我来喂你。”土方凑过来,把香蕉递到他的嘴边,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山崎你小子,现在倒像是我成了你的下属。” “我想和副长在一起,就这样,不需要什么别的,只是一直在一起,能陪伴在副长身边就够了。”咬下一口香蕉,山崎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又坚持不懈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山崎以为他又会提起其他的话题来逃避,却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回应。 “我明白,你的心意。” 错愕地抬起头,撞上的是副长那双沉静的深蓝色眼睛,如同一汪夜色下的幽深潭水,只一瞬便错开了。 “我只是不知作何反应。......我们这种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出许诺。”土方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拿出香烟,却在看了他一眼后又塞回了怀里。“你也看到了......那时候,我真的害怕你会就这样......死了。” 想起那人的生命随着血液,在他的怀中快速流失,他一阵心悸。如果增援没有及时赶到,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如果山崎死在自己怀里......那些因为嘴硬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大概要用一辈子来后悔,没能早点告诉他。 “我怕......你会就这样消失,甚至连气味都没有留下。” 他又想起了那天,逼仄的阁楼上,两人交缠的那个吻。也许是工作需要,监察们的身上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气味,然而直到那天他才发现,爱吃红豆面包的山崎,口腔里会残留着淡淡的甜味。 想到这,土方面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平时强装淡定的本事似乎发挥不出来了,自顾自地咬下一大口香蕉,掩饰自己的尴尬。香蕉甜丝丝的,味觉似乎带着记忆,成为催化亲吻的冲动之一。 “土方君,”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那一丝红晕,山崎忍不住凑上前,用头发蹭了蹭他浴衣敞开的领口,眯起眼看着他微笑。“可以接吻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便小心地侧过头,带着虔诚的神情吻了下那人的脸颊。 土方错愕了一瞬,赌气似的把头转过去,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声音闷闷的。“可恶,给我说敬语啊......没大没小......” 看到眼前人可爱的反应,山崎哑然失笑,“嘛嘛,说到年龄的话,我可比你大好多岁呢。” 午后的阳光垂照在两人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配合着山崎的动作,土方微微垂下头,感受着从脸侧,到眼尾,再到嘴唇,蜻蜓点水般的吻,小心翼翼中带着点失而复得的欣喜。 浅尝辄止之后唇舌交缠的一刻,宛如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叠。比起上次磕磕碰碰的拙劣,此刻的吻显得那样温和而煽情。 这感觉,有点像在吃一颗荔枝。山崎脑子里晕晕乎乎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土方率先中断了亲吻,微微向后退开几寸。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许久无话。山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鼻酸。 “喂,你怎么回事。又要哭了吗?”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好幸福。” 幸福得简直得快要哭出来了。 “出院之后就回屯所吧......我习惯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了。我需要你。” 丢下这句话,土方站起身来,以巡逻为由离开了病房。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我需要你,想要依赖你,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很想你。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啊。山崎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恍惚间,一阵微风吹动窗帘,风过之处带着些许草木的芬芳气息,柔柔的,暖暖的。未尽的话语,隐秘的眼神,不为人知的窃喜,指日可待的团圆,诸多心绪宛如一场盛放的焰火,同着泪水一齐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