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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碎了,死了的一人、活着的三人全站在地面上。任鬼神前方,霎时间空无一物。不知何时,黑影离开原处,以鬼神难测的身法,移离他雄浑激厉的掌力,来到他身侧,站在他和惊涛书生正中间。马车天翻地覆,碎了起码一半,终于惊动拉车的两匹骏马。它们不懂武功,却懂得判断险境,忽觉背后升起超越猛兽的恐怖危机,顿时打个响鼻,扔下兀自在乘凉的车夫,奋蹄奔向远方。这一奔,苏夜和吴惊涛犹可,却苦了任鬼神。车板断开,轮子与车厢的接辕部分亦支离破碎。车身一动,仅剩的连接部位立刻被拉断。四只车轮分崩离析,滚往四个方向。骏马凭着自身蛮力,拉着失去了轮子的木制车厢,疯狂地埋头狂奔。它们速度既快,力气又大。车厢几乎平地飞起,噔的一声,正正撞在任鬼神后脑处,把他撞的前后乱晃,失去平衡。他已然魂飞魄散,后脑受到撞击,还以为身后亦来了敌人,只觉满眼金星乱迸,身畔异香大盛,还伴随着几记悦耳动人的乐声。吴惊涛胖胖的身躯往下一扭,任凭车厢自头顶飞过,自身毫发无伤。他择机出手,一出手便尽出绝技,将“活色生香掌”和“欲仙-欲死神功”发挥到巅峰境界,全身功力汇于双掌,平推向苏夜。他手掌绽出七种不同的色彩,仿若自掌心飞越的小小彩虹。色彩交织驳杂,混成一种奇异的夺目彩光。任鬼神闻到的异香、听到的乐音,全部来自这双手掌。彩虹越空而至,彩光胜过春夏的所有鲜花绿草,香艳极了也凶险极了,浑不像一个胖子能够用出的武功。忽然之间,彩虹落入一道冲天而起的深黑高墙。不,这不是高墙,而是山峦峰岳,是他吴其荣必须跋山涉水,气喘吁吁才能过去的险地。可他们明明身处小巷巷口,头顶是碧树苍穹,足下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石板路,哪来直耸入云的高山?他心念电转,白皙嫩滑的皮肤上又渗出汗珠。刚才他的汗水被惊回体-内,此刻再度涌出。幻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知这是幻觉,却无计可施,瞪着那座虚幻中的山川,试图用目光穿透山脉,瞧见黑衣人的真实位置。与此同时,他飘了起来,迅捷无论地往旁边飘移。他体重大的惊人,轻功也高的吓人。事到如今,他可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为了保命。他暂时克制不了苏夜施加给他的压力,只知道决不能犹疑不动。时间漫长的好像停止了,实际仅过去几秒钟。他一动弹,幻象戛然而止。炎热的空气又一次包围了他,那枯燥的蝉鸣也频繁响起。然而,他满目都是血光,因为任鬼神已经死去。任鬼神死时,脸上仍有茫然之意。他死前是后悔?是懊恼?还是悟透了人生道理,认为自己不该去献媚争功?雷损收买他们,要他们投靠六分半堂。他死后,雷纯继承遗志,持续拉拢,给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好处。至此,一切好处如镜花水月,悉数成空。两匹马拉着车厢空壳,远在十余丈外,还在夺命狂奔。车厢终不如轮子那样平滑,不断磕磕碰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也拖慢了它们奔跑的脚步。地上有一堆残骸,一方洁白的手帕,一个双手前伸,面团一样堆在那里的吴其荣。那名车夫武功低微,始终懵懂无知,听见骏马长嘶,才惊跳起身,愣愣望着楼中地位超然的吴惊涛吴供奉,和那个似乎刚从地底冒出的黑衣怪客。第382章那名车夫拎着水壶,呆如木鸡地站在树荫的阴影里。他当然练过武功,而且武功还不错,至少能与发党门下弟子打成平手。雷纯叫他给吴惊涛赶车,连续送出数名美貌舞娘,都是投其所好,刻意拉近双方关系的做法,亦可烘衬惊涛书生的身份地位。只是,他尚未喝够水,车里的人已死得一干二净。那四人动起手来,如同紫电惊雷,快到让他目不暇接。他听见巨响,看见马车轮子脱落,骏马狂奔而逃,鼻端闻到鲜血特有的腥气,突然间眼花缭乱,满眼都是纵跃腾挪的人影。兔起鹘落间,一道黑光缭绕如盘龙,张牙舞爪,势不可挡。鲜血自黑气里一滴滴洒出,人影亦由动转静。忽听咚的一声闷响,吴惊涛猝然落地,周身肥rou剧震,一反常态地大吼出声,肚腹好一阵抖动,向前扑倒在地,再也没能起身。他身下不断淌出鲜血,血液越流越多,最后形成一片血泊,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凌空摔落时,车夫眼中的“黑龙”已经消失,化为一个衣袍漆黑,仿佛能够吸收日光的黑衣人。按理说,影子是虚的,人才是现实存在的鲜活生命,但这人现身之后,仍然有虚无缥缈的感觉,实在是非常诡异。她笔直挺立,纹丝不动,却可带动周边气氛,让榕树附近的景象似真似幻,宛如一场梦境。纵使如此,车夫心中惧意不减反升,感觉她并非什么江湖高人,而是一种特殊存在,绝非他有能力抵御和理解的。兔子急了会咬人,但他连兔子都不如,恨不得化身成另外一棵树,以免引起对方注意。苏夜看一眼三具尸体,再望一下远处渐渐停住的车子,微微一笑,顺手把刀收回衣袖。那声大吼,凝聚了惊涛书生濒死时的功力,响彻七八条长街,十来片民居。蓦地,东西方向同时传来尖利悠长的哨声。若她感应的没错,六分半堂帮众已应声而动,分成数支小队,以极快的速度赶来相助。如果她愿意,大可留在此处,再开一次杀戒。幸好她杀人总有目的,并不以杀戮为乐,自认今日的惩戒够多了,便转头望着车夫,笑道:“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一转头,登时压力倍增。车夫右手一松,水壶砰然落地,骨碌碌地滚往旁边。他勉强答道:“不明白。”苏夜见他吓的失魂落魄,不由摇了摇头,笑道:“随你吧。如果总堂主或大堂主问你,你就告诉他们,走狗没那么好当,需要付出代价。如今,我便是那个代价。你可记住了?”她口气十分平和,却让人无法拒绝。车夫机械般地点头,哪里敢说“不”字。苏夜再次笑笑,身影一闪,当即没了踪影,像是凭空消失在空气当中。黑衣人离去后不足一分钟,分舵的先锋小队匆忙赶到,发觉死者竟是一位供奉、两位堂主,惊得不知所谓,上下左右四处乱看,生怕某个黑影倏地出来,一刀一个地杀了他们。他们不仅心情紧张,而且万分无奈。吴惊涛武功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