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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这些天精神有些不好……”“姨母。”孟昶青饮了口茶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花瓶旁边那盘去了大半的香蕉,笑了笑道:“我曾说过,阳果吃得太多不好。”心理暗示的作用是巨大的,哪怕只是安慰剂,也常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起前几日皇帝的龙精虎猛,沈氏脸上便是一红:“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谈到皇帝,她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将纸递给孟昶青:“我看,天子怕还是被诸多政事给愁的。我一介女流之辈,大事上帮不了他,见他那天在研究这个,便想替他瞧一瞧。青儿,你自小聪明,可有什么头绪。”“这是钦天监的活计。”孟昶青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那张白纸放到了烛火上点燃:“姨母还是别想这些,容易惹祸上身。”沈氏一愣,随即摇摇头,不怎么在意地笑道:“青儿多想了,有天子护着,又有谁能伤得到我?”殿内唯有心腹宫女。孟昶青挑眉,唇边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冷笑,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顿了顿,他将茶盏放到一边,淡淡问道:“五皇子近来可好?”五皇子王慧连幼年丧母,十三岁起就放到沈氏身边养着。“他跟你不一样,是个老实孩子。”沈氏温和地笑道:“他挺好的,跟我也亲近。前些日子,硬是从书院里远远给我带回来一坯雪,说是有落梅的香气,知道我爱梅花,要叫我赏的,结果路上就全化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生了一天的闷气呢。”“我与白鹿书院的司马先生谈过,他老人家有意收五皇子为徒。”孟昶青道:“有了这个名头,争夺储君之位就又多了一分把握。”他走得是一条险途,没必要将亲如生母的沈氏也搭进去。若有万一,五皇子就是姨母的后路。“司马先生……”沈氏微愣:“我记得那位老先生超然物外,一向不干预政事。”“世道变了,人自然也会变。”孟昶青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吃的都是五谷杂粮,任谁还真能飞升了不成?”“司马先生是大贤。”沈氏嗔怪地扫了他一眼,又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听闻他一生只收过三个弟子,其中以向秀最为出色,是个芝兰玉树的青年才俊,你可见过?”孟昶青的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随即凉凉道:“我与他不熟。”“小五很是敬仰那位向公子。我听小五说,他前些日子出门游学,近来也不知去了哪里。”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沈氏笑着兀自说道:“希望他莫去番峒,听天子说,有一支乞活军从西原流窜到了奉州一带……”说到这里,她的话音忽然顿了顿:“……说起来,番峒偏远,因而简称是个逖字。得园失蹄,原,西原?”迟疑地将四个字又念了几遍,沈氏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天子生肖为马,青儿,你告诉我,那首童谣到底是什么意思!”☆、第87章桃源孟昶青的封建迷信活动搞得卓有成效,连沈氏都能看出童谣中隐藏的含义,钦天监的专业人士,当然也早就解读出了其中蕴含的不详意味。瞎马昏昏不知光,得原失蹄难追羊。天子属马,这“光”大概与光宗有些关系,只是不知具体是何含义,“得原失蹄”指的大概是天子调兵围困西原的流寇,却放了一支乞活军到了番峒……难追羊么,再过六年便是羊年,莫非是指天子活不过……唉,不可说,不可说。幸而后句有解——若想逆天又改命,斗宿不在七元旁。斗宿者,天机也。七元者,北斗也。这光宗建的天机阁,似乎就在宫城的北面。研究来,研究去,钦天监还是战战兢兢地把这个结果报了上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地以为这一回必是要将天也给捅破了。谁知皇帝收下了折子,命他们严守秘密,后头竟是石沉大海般地没了消息。这等大事,天子也如斯沉稳,钦天监的官员们真是既佩服又安心。然而真正了解当朝天子的人,才明白此时此刻,这位天下至尊并非无动于衷,而是恰恰相反,正因恐慌到了无以复加,所以才选择了自欺欺人的逃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种时候,只要在后面轻轻推上一把,这位平时里喜欢固执己见的天子,便会乖乖地顺着划好了的方向走过去。只是孟昶青万万想不到,他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中途竟被一个妃子给截胡了。“胡贵妃请了几个道士入宫,自有一套说法。”初一垂眸:“天机阁要搬,但不能简简单单地搬。四名道士,分守宫中金、木、水、火四个方位,中央土位的主持者需是一位属相为马的皇子,方能镇住光宗的龙气。”独守京城时,他的应对不算妥当,如今降了一等,跟在孟昶青身边,算是还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宫中只有大皇子夭折了,宫中唯有五皇子属马。”孟昶青唇角懒洋洋地一挑,露出略带戏谑、讽刺和冷意的弧度:“这不是镇压龙气,这分明是为了寻个人给天子挡灾。”初一想了想,犹豫道:“五皇子性格沉闷,一向不讨天子的喜欢。经此一事,天子出于愧疚,或许会对他看重几分。”“你错了,此事看似无妨,实则凶险。”孟昶青冷笑道:“有些事,皇子能做,储君不能做。其中的界限十分微妙,但五皇子只要涉足了这件事,此生就再与储位无缘。胡贵妃打得好主意。”“……既然胡贵妃能找道士,”初一咬了咬牙道:“那我们也能找道士。”“当今天子并非雄主,可也不是能随便耍弄的傻子。”烛芯噼啪,孟昶青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挑眉说道:“这件事,不能成为一件单纯的闹剧。单单谶言不够,看来还得再装神弄鬼一番。还有司马老儿,将来的弟子有了麻烦,他这个老师可不该袖手旁观,不是么?”司马康即将抵达京城,他的得意弟子向秀,此时此刻却已到了云阳。冬日万物凋零,云阳却是生机勃勃。在卫所军户的脸上,看不到别处那种冰冷麻木的神色。小孩子们撒着欢到处跑,向秀甚至看到一个挂着清鼻涕的男孩手里攥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只是见到的第一眼,向秀就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无穷的好感。“子期兄!”一个矮墩墩的身影从路另一头闪了出来:“许久未见,风采一如往昔啊。”“虢山兄。”向秀拱手,清亮的声音里含着温和的笑意:“蒙你谢先生亲自来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