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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者尚有心力报国。”易门就是巧舌如簧这点,最讨上位者的喜欢。说话间,门外有内监来报:“陛下,苏将军深夜入宫请求面圣,可允他一见?”“哦?这么快便来了……看来陆卿已饮恨,玺心这回怕是要伤心了。”微微一叹,似是惋惜,太上皇随后道,“让他进来吧。”赵玄圭冷汗俱下:“陛下!此子携杀而来!”太上皇却是苦笑一声,道:“朕昔年也算得上半个性情中人,生离尚且煎熬如斯,何况死别之痛,再者,朕说不让他进来,他就会乖乖在外等着吗?赵卿若不愿见,且去屏风后暂避吧。”赵玄圭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一抱拳走入后面屏风。夜风萧冷,簌簌吹拂间,似是下起了雨,那雨透过宫殿冰冷的窗楹,隐约显露出一丝血腥。“……苏将军,请……解剑入宫。”殿前侍立的侍卫这半生为东楚的臣子解过无数次剑,这一次,却是最恐惧的一次。见面前的人不动,侍卫强忍下心头的畏惧,道:“……苏将军?”回答他的却是入手一沉的刀,压得侍卫险些没能站稳。“无妨……左右都是要脏了手的。”门轴嘲哳声响起,太上皇本是要说些什么,抬眼间却觉雨雾自殿外吹入,目力不清的眼睛望去,隐约看见一人盈满一身血戮杀气,踏步入内时,眸光四下逡巡了片刻,方才落在太上皇身上。太上皇的眼睛早已因旧疾而损,但对上他目光的一刹,仍然察觉了……那不是一个臣子对帝王应有的目光。“苏卿,深夜请见,有何事?”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喑哑,却又冷静得让人觉得战栗。“臣欲请旨杀人。”“哦?若朕不允呢?”“臣杀人后,自会向天子请罪。”已有许久没有人敢这般向太上皇说话了,天子生怒之余,不由又笑了一声:“无天子诏,尔敢杀人?”“……臣奉天子诏,非奉先帝诏。”言下之意,他不认太上皇这个天子。——大逆不道。几乎是话音甫落,旁侧的屏风倏然被踢倒,背后赵玄圭面目狰狞:“陛下可听见了,此贼欲逼宫谋反!他手无兵刃,宜速令侍卫杀之!”太上皇闭上眼,道:“苏卿,以陆栖鸾之狂傲,尚不敢对朕如此妄言。苏卿,说话之前,当知天子脚下,尚有苏氏苗裔,莫污了汝一门忠名。”殿外的侍卫白刃出鞘,直到赵玄圭为偷得一口生机而庆幸时,下一刻,却是喉间一冷。耳中轰鸣的怒喝声中,视野怪异地朝向殿顶摇晃的宫灯……“苏阆然!”他杀了,当着帝王的面杀人了。可是又如何呢?他目光所及所有人,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苏阆然忽然觉得许多事并没有他所顾虑得那么难,父母也是,陆栖鸾……也是。“吾父陷社稷,吾妻亡jian人……君王负义尽,忠名,留之何用?”……“让我进宫!边关加急!西秦大军犯边,边关的将士死伤惨重!快让我面圣!!!”正逢值夜罢,穆子骁远远地便听见有传令的军士在宫门处,本想归家与娇妻共聚的步子不由一转,向宫门处走去。“怎么了?边关发生何事?”“西秦犯边!倾三十万大军,现在只怕要踏破边关了!”“什么?!”“什么军报?”宫门处走出一个文官,暗黄的灯光照见官居二品,乃是宫中留值的枢密使。穆子骁忙道:“这位大人,边关告急,还请陛下速裁,我这便去通知兵部上下,只要宫中有急令,马上带令点齐州府军力赶赴边关支援!”那枢密使接过军报皱眉看了看,眉毛一跳,忽然道:“这位可是相爷的贵婿穆统领?”“是……大人,军情紧急,余事日后再说,还请莫要耽搁!”“知道了知道了。”那枢密使一脸无趣,道,“宫中自有人通知兵部,不劳穆统领,更深露重,还是速速归家吧。”穆子骁无法,只得暂时离去,待远走之后,又觉事情不对,下了马独身折回去,却见宫门处那枢密使并没有进宫,而是打发走传令兵后,竟上了回府的马车,就此离宫了。穆子骁心头一恼,纵身跃上宫城附近一处房顶,待那马车徐徐行近,仗着练武之人耳力过人,听见那马车里的枢密使冷哼一声。“相爷尽是找些麻烦人,若不是陛下视物有损,怎能瞒得过去?这几日真是脑袋别在裤腰上。”“大人,可要去前几日那处暗寮找小娘松快松快?”“去吧,唉,这个月第六封军报了,得压到什么时候去……”穆子骁大怒,一声国贼尚未出口,忽见前方浓暗处,有人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人。这样寂夜的街道,一个人撑着伞走来,怎么看,都好似黄泉有客。驾车的车夫先是一怕,后又觉得这附近有的是暗寮,还当是哪家的夜游仙出来揽客。车夫平日里仗势惯了,提着马鞭朝那女子虚虚赶去:“去去去我们不做你的生——”一个生字卡在喉咙里,不知何处来的冷箭,已然贯穿车夫的喉咙,他摇晃了一下,捂着喉咙表情扭曲地从马车上栽落。“什么人?”那枢密使撩帘一看,正逢着那撑伞的人微微抬起伞沿,昏暗的光照见她的面容,相形之下,枢密使脸色顿时如同打了一层霜。“你不是死……”暗夜深处,女声幽柔,温和得恍如黄泉一捧,邀君一饮其苦…“有没有人训教过你,小鬼走多了夜路,也是会见阎王的?”第158章得道失道“更深露重,让我搭个便车好吗?”这样无月的夜,隔着雨帘,伊人迤逦行来,本该是一件旖旎之事,枢密使却觉遍体生寒,颤抖不敢妄动半分。..“你、你不是……”“我不是什么?”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陆栖鸾合上伞,上了马车,自顾自地坐下来,“徐大人是在惊讶什么?我被杀的消息,应当还没被朝廷传出才是。还是说……大人如今也识时务了,搭了易门的船?”马车不大,一个男人却只敢缩在车内一角,逼命的战栗下,强压下心中恐惧,道:“你……陆侯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向来只忠于陛下,岂会与易门贼子同流合污。倒是陆侯,不是应当在府中思过吗?中夜出行,岂不是抗旨不遵?”“哦?”月光照出她半面霜白面容,一声尾音拖得几回深长,道:“徐大人说得有理,既然我抗旨之行让徐大人瞧见了,徐大人说,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呢?”“你!”一个你字刚出口,枢密使便听见车外一声利刃出鞘之声,心知陆栖鸾杀的人也不少了,不在乎他一个,心头冷透之下,反而冷静下来,挣坐而起,道:“老臣徐德昭为国效力二十余载,如今死与叛臣之手,虽死不愧于青史!尔等贼子祸乱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