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

    沈眉庄犹疑片刻，还是决计下跪，总归宫里跪来跪去，也不差这一回了。

    年世兰绕着她走了一圈，满是看好戏的兴奋，“沈贵人，惠贵人。”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太后说你是最端庄沉稳的，倒是她老人家看花了眼，你这个最端庄沉稳的，竟最先红杏出墙。”

    沈眉庄也反应过来，是脖颈上的咬痕惹起祸端，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力保住甄嬛。

    “还请娘娘不要自行揣测，臣妾绝没有和外人私通！”沈眉庄言之凿凿，年世兰却是一句也不信。

    “宫里的这些妃子，日日对着的，也就那么些人，除了侍卫和太医，还能有谁？”年世兰深处后宫多年，自然了解其中详情。

    说着年世兰面带调笑，“你说没有和外人，难不成你是和宫内的人私通？不会是太监吧？”

    瞧着沈眉庄憋闷的脸色，年世兰也觉得应当不是，“难不成是宫女？总不至于是……”

    “宫妃。”

    年世兰声音冷凝地吐出这两个字，她最厌恶地就是宫妃与宫妃私通。何况还是发生在她讨厌的妃嫔身上，她只会厌上加厌。

    旁边的烛火左右闪烁，映着年世兰的脸，倒有几分狠戾。

    “让我猜猜是谁？”年世兰冷冷地打量着她，沈眉庄跪得笔直，神色平淡，只是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紧，心里慌得厉害。

    “这个人应当与你交好，不是甄嬛就是安陵容。昨日皇上翻了安陵容的牌子。凑巧刚刚颂芝回报，莞常在的绿头牌挂起来了，你的也是。”

    “晚膳前皇上去看了莞常在，用了晚膳去了安陵容那儿。所以，你在她身上，又留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痕迹？”

    沈眉庄无心看她疾言厉色的模样，只是祸起萧墙，若是自己死了也就罢了，绝不可拖累嬛儿。

    还没等她开口，外面就闯进来一道身影，带进来一身的寒意。

    “华妃娘娘这话真是说得难听。”

    年世兰看着甄嬛，皮笑rou不笑，“哪阵风把莞常在刮到本宫的翊坤宫来了。”

    甄嬛不搭理她的嘲讽，伸手扶起沈眉庄，回望前面立着的年世兰。

    “华妃娘娘，我用两件消息，换你保我们平安，如何？”甄嬛安抚地握住身边人的手，她此刻无比冷静。

    “噢？让本宫听听，哪两件消息这么值当？”年世兰语气轻蔑，她倒要听听，什么消息能抵得过后宫妃子私通的死罪。

    “皇帝独独赐你的欢宜香，内有大量麝香，只要年羹尧手握重权一日，年世兰就永不可能生育。”甄嬛一字一句地述说宫廷秘闻。

    年世兰面色惨白，往后退了两步，扶住妆台，“另一件消息，是什么？”

    “你那个已经成形的男胎，不是端妃有意害你，是皇帝也就是当时的雍亲王，亲手递给她，骗她说是你的保胎药，她才端给你喝。”

    甄嬛不顾浑身颤抖的年世兰，继续开口，“那碗保胎药，是皇后亲手熬的，也是太后的意思。”

    “……”沉默许久，年世兰声音嘶哑，心里更是乱了分寸。

    “你的意思是，齐月宾只是个替罪羊？大胆甄嬛！你有何证据！”

    甄嬛知道她已是虚张声势，摇了摇头回她，“活着的证据，不就在延庆殿吗？”

    直到甄嬛带着沈眉庄离开良久，年世兰才缓过神，“颂芝！颂芝！”

    守在门外的颂芝赶忙进来。

    “替本宫更衣，去延庆殿！”年世兰手脚冰冷，脑子里思绪乱做一团，她要去延庆殿，要问齐月宾，要问清楚……

    颂芝要看她情绪激动，也不敢劝，只能带了人跟着去。

    年世兰推开房门，廊外的吉祥慌忙赶过来，“华妃娘娘，我们娘娘已经歇下了，您……”

    年世兰冷冷看着她，“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

    吉祥被人拖了下去，年世兰转身关好门，里面的端妃已经起身坐在榻上，像是在等她的报复。

    年世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齐月宾，那碗药……是皇帝让你递的，是不是？”

    齐月宾盯着一侧床幔，并不应她。

    “为什么？为什么？”年世兰声音哽咽，落下泪来。

    “只要你解释，我总会信你的。”

    齐月宾脸上划过一丝心疼，转眼又都变作嘲讽冷漠，“我……不知道华妃娘娘在说什么。”

    “齐月宾，我跟你说过，有了那个孩子，我就能护住你，也能护住自己。就算没有那个孩子，我们又何至于走这这步！”

    年世兰的泪落个不停，声音里的凄苦几乎戳破人耳膜。

    “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年世兰失态的质问，并没有让她动容分毫，齐月宾依旧冷冷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