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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穿好鞋子,扶着门框,看着外面那棵海棠,又看着树下那个清冷至极的身影。她紧紧地抿着唇,总觉得心里好慌,她能够预料到,这次会发生很大的事。她感觉自己要失去什么,是不是他,南枝也不敢确定。趁着清聊师父去盛家打点,南枝才蹑手蹑脚地来到问斋师父的身旁。“师父。”南枝轻唤。问斋喝了一口茶,没有看她,也没有应她。“师父。”南枝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旁,看着他的手指,上面的齿痕还在。她顿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握住师父的手:“还疼吗?”师父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他目光冷冷地凝着南枝,另一只手握着的杯茶狠狠一落。南枝眼皮跳了一眼,连忙对上师父那双漆黑的眼眸。“你若不顾师徒伦常执意要与我纠缠,那就滚出去!”师父狠狠甩手。南枝被他这样重重一甩,整个人歪倒在梨木案几的另一边。问斋师父从未那么凝重地看过她。他的心也很乱,三天前,他莫名其妙地被南枝吻了,他知道那是错的,他一直都知道,在大错还未铸成时,他必须阻止。为了自己,也为了南枝。南枝咬着唇,此刻心口好痛。她捂住胸口,有些六神无主地四处看,她不敢再回头对上师父的表情,只是这句话深深地扎痛了她。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浩洁青丝倾落腰际,南枝背对着师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她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好难。正在树里沉睡的红棠恰好睁开眼睛,从他那个角度正好看见南枝掉了眼泪,还有苍白的脸色。南枝咬着唇,如何也不敢这副样子回头,她重重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了一句:“我去看清聊师父回来了没有。”她的声音本是颤抖的,可她不能让问斋师父知道她的异常,于是,她就按住胸口跑了出去。红棠发现不对,从树里走了出来,紧跟着南枝出门。南枝走到没有人的巷口,清瘦的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无力地滑下去。一口恶血从口中喷出来,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抓住胸口,感觉有东西要从那里钻出来,好痛。红棠来到她身旁:“臭丫头,你怎么了?”本在睡觉的红棠听到问斋一声冷喝醒来,没想到睁开眼睛就看到南枝那么痛苦的样子。“红棠,救我。”南枝一只手摁住胸口,一只手拽住红棠的衣袖,声音沙哑地喊道。红棠蹲了下来,手指拨开南枝凌乱的头发,又擦掉她嘴唇上的血。“你到底怎么了?”红棠也被这样的南枝吓到了。他的眼睛盯着南枝的胸口,南枝的手一直摁在那里。定是那里出了问题。“疼。”南枝眼泪盈盈,声音虚弱地响起。红棠抓住南枝摁在胸口的手,发现里面散发着红色的光晕,透过rou体看穿,竟在南枝的心上看见一枚针扎在上面,如此剧烈地颤抖,似有拔出之象。“锁心针?”红棠终于看清楚了。到底是谁要这么残忍,在凡人的心上扎一根针,不知道这样做会折寿吗?她还这么小,哪里经得住这种折磨?“别怕,我帮你取出来。”红棠一只手捧着南枝低垂的脸。此时的南枝已经没有力气了,红棠掌心凝起一道灵力,将她心上那枚针慢慢引出来。锁心每离开一寸,南枝都会剧烈地抽搐,她此生遇到最痛的痛,就是现在。那些被锁在心里的记忆随着它离开一寸就爆开一寸,冲洗着她的四经八脉,令她痛不欲生。她的记忆里,有一辆马车,车里有她和师父,她们毫无阻碍地亲吻彼此,他说“叫我阿宜”她的记忆里,有一个房子,她在那个房子里靠着师父,师父说:“我已认定你是我夫人”她的记忆里,有一山桃花,她在师父面前起舞,师父抚琴。她的记忆里,有一座城,她在城楼上弹着一张鲜血浸染的琴,指骨折断在琴弦上,千千万万的疼痛,竟在师父拥抱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的记忆里,师父说:“她是我的天下。”最后最后,清聊师父揽她入怀。“我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把你带回天岚。”“我们都不会把你留在这里孤独飘零的。”“所以,在那之前,先忘了问斋。”一枚红色的针摁进了南枝的胸口。一切一切,她都想起来了。哐!从身体里引出来的针掉在了地上,红棠也满头大汗,无力地跪在了南枝的面前,他平时骂骂咧咧,也不正经,可此时,却满是关心的眼神。哪怕他已经无力再维持人形,他也捧着南枝的泪儿脸:“臭丫头不要怕,也不要伤心。”眼前的红棠化作一缕花雾消失在眼前,南枝悲痛至极,只能靠着那冰冷的墙,呜呜咽咽哭泣。红棠!南枝双手捂住眼泪,泪水冲破指缝。原来,这便是情伤。天黑的时候,南枝才支起身子,将那枚锁心针藏在了衣袖里,一步一步回到靡音馆。院中的海棠树枯萎了,上面的花和叶都掉光了。清聊和问斋都在想办法救他,所以,她走了一天,也没有谁去找。若换作平时,清聊师父早就去寻她了。她神情憔悴地站到海棠树下,想起红棠为她取针,用尽所有修为,到底是她连累了红棠。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中滚出来。她再看了一眼正在用琴声招灵的清聊师父,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俊雅。可南枝却如何也不敢喜欢他了。再看看辅助招灵的问斋师父,他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样清冷的模样,好像,情爱与他,并无什么关系。实在难以想象,他褪去飞仙身份时,会说情话,会耍无赖。南枝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或许,她爱上的只是君宜的人设,而不是真正的师父吧。那一夜,谁都没有入睡。南枝就坐在露台上,看着那棵死去的海棠。她听见问斋师父说:“它的妖灵四散,追不回来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妖灵弄碎了?”清聊师父长叹一声。他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知情的南枝却比谁都痛苦,抱着膝盖缩在露台上,眼睛都肿了。天亮了,第一缕阳光落下,南枝的手指却抖的很厉害。清聊朝她走了过来,眉头皱起,眼中尽是怜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远处的问斋听到清聊这样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