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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炉里。一股清幽宜人的香气萦绕在崇光帝身旁,他吸了吸鼻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旺盛,连批阅奏折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可是到了这天夜里,他在龙床上睡得却极不安稳。梦里满是修罗征战之相,血rou横飞,残肢漫天,尸体垒了老高。随后侄子建隆帝焦黑的尸首从底部爬了出来,向崇光帝伸出手去……崇光帝剧烈挣扎着。睡在他身侧的皇后被他的动作吵醒,发现自家夫君在做噩梦后便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嘴里温声说着:“陛下,陛下,快醒醒。”崇光帝从梦中惊醒,只觉得滔天怒气在心头燃起,恨不得杀尽天下之人。…………出了宫门,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坐上了一辆青蓬马车。才在马车中坐定,湛寂和尚抬眼看向小沙弥:“法藏,皇宫里的阵法都布置好了吗?”法藏愁眉苦脸地说:“布置好了,只等着安神香引动了。不过师父,我们真要启动“怨憎会”阵法吗?会不会……有损阴德啊。”说完,法藏身子哆嗦了一下。湛寂和尚后背靠着车厢的侧壁,阖目说道:“众生皆苦,何也?权贵之家高高在上,百姓日日奔波如牛羊,如此怎能不苦。如今只是舍弃一部分人,却能让其余人等获得大自在、大解脱,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功德吗?如何说得上是有损阴德呢?”犹豫了片刻,小沙弥法藏说出了心底的另外一个隐忧:“可是师父,罗浮山青阳子仙长同大楚渊源深厚,他不会阻止我们吗?”法藏咽了半句话没说,师父您老人家打得过青阳子吗?湛寂和尚睁开闭着的双眼,眼中精光大作:“如果青阳子他还活着的话当然会出手阻拦为师,可惜我在中原折腾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他人的影子,青阳子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呵呵,青阳子在我辈修行中人里称得是天纵奇才,修为境界稳稳压了你师父我一头。谁能想到后来做事不干不脆,一头栽在楚朝这个大坑里,平白浪费了大好机遇。至于他的那些弟子,个顶个的没用,此刻怕是都缩在罗浮山中里抱着师父的法器发抖呢。”…………十二日后的福州城中,陈珂和秦绮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依仗陈珂的银票,他们前往南洋的筹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家什器具、贩卖的货物和食物饮水等物品都已备好,随行的护卫仆从也招揽了不少。正好福州城春天就有一只出发去南洋诸国的船队,陈珂出巨资买下了其中的一艘海船,准备趁着难得风平浪静的好时光扬帆出海。谁料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接到了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国丧消息。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自我☆、第三个世界09时间倒转回两日前。作为跟在崇光帝身边有名号的高僧,湛寂和尚放出要在相国寺举办法会的消息后,京城里是应者云集。崇光帝登基后,权戚之家或多或少听过湛寂的名声,正好举办法会那天是沐休之日,不少人欲前往捧场,结果被湛寂和尚派出来的弟子们婉言推拒了,说本次法会目的是让平民百姓沐浴佛祖恩德,谢绝高门显宦之家,而且事先已与陛下言明。消息传出去后,全京城都轰动了,从未听过有此等盛事是百姓可以参加而权贵之家不能参加的,这可是一桩新鲜事。好奇心被勾起来后,数以万计的百姓在法会当日争相涌往相国寺。好在相国寺的道场地方够大,足够容纳下这么多人,法会如期举行。法会上起初气氛还算平和,流程上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先是湛寂和尚带着几位弟子向佛祖敬献香烛、时新瓜果等供物,随后开坛讲法。前来聆听法会的都是衣衫破旧的平民百姓。湛寂和尚在高台之上端坐讲解佛法,信众在底下听得如痴如醉,渐渐觉得湛寂法师一言一行皆是世间真理,唯有投身法师门下才能获得超脱。法会接近尾声,参与的百姓在几位僧人的引导下来到寺院后面的屋舍领取斋饭。分发斋饭的屋子里四角各摆着一个铜制香炉,其中燃着大把大把点燃的佛香,弄得屋子里是烟雾缭绕。信众在闻到佛香散发的香气后眼神都恍惚了一刹那,转瞬间变为清明。但是等他们返回家中的时候情况就有变化了。他们看着家里四处漏风的墙壁心中泛起一股厌倦感,厌恶身上养家糊口的沉重担子,厌恶侍奉双亲、教养子女的责任。如果有那种携家带口参与法会的则情况更为严重。家中所有人开始根据往日里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互相指责,严重的甚至动上了手。皇宫中。崇光帝这几天的心情不太好,周围服侍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延福宫已经拖出去打死三个宫人了,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如果一位有道行的人在这里,他会知道崇光帝的坏脾气不是没有原因的。湛寂和尚暗中布置的阵法已然启动,延福宫上空被十六道翻腾的赤色烟柱所笼罩,下面明黄琉璃瓦朱红门廊的宫殿像是一条绝望挣扎的金色巨龙,被阵法紧紧锁住。阵法启动至今已有十日,赤色烟雾形成的烟柱逐渐凝实,已经跟实体没什么区别。一位宫女见书房里寿山芙蓉石香炉里的安神香快要熄灭了,连忙把新的换进去。熟悉的香气飘入崇光帝鼻中,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突然起身把手中沾着朱砂的毛笔往地上一掷。毛笔落在铺陈在地的盘金云龙纹地毯上,溅起几滴未干的朱砂,如同飞溅的血点子。崇光帝背过手去,打量着悬挂在书房墙上作装饰之用的宝剑。这把宝剑是他多年征战中带着身边的那一把。剑鞘是登基后找人新做的,上面镶金嵌玉所以显得格外花哨,不过里面的剑确实是好剑,千炼精钢搀着天外陨铁炼成,吹发可断。他一言不发地抽出墙上的宝剑,倒提着向殿外疾步趋行。书房里两位留守的宫女吓得是目瞪口呆,以为皇帝被奏折里的内容给气狠了要找大臣们算账。还是延福宫的刘太监率先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圣上提着剑是往后宫的方向走的啊。他连忙派人去向皇后报信。相国寺里,送走了最后一位参与法会的信众,小沙弥法藏返身回到湛寂和尚静修的禅室。他不解地问道:“师父,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何我们这次只选穷苦人家啊?那些高门大户手里掌握的东西不是更多吗?他们一个人就能抵一百个平民。”湛寂和尚笑着摇了摇头说:“拥有越多,顾忌越多,佛香能引诱他们的可能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