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蛇之国14-腾蛇（上）
“你是我唯一的救赎之路” 矿场的荒芜总是令人心绪宁静。盐翼坐在营帐前，眺望着远山，右手轻轻摸着心脏深处蓬勃的跳动，他好似真的进入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有了另一个人的喜乐。可那喜乐深处，却是一双手，在往下拉着他，把心脏的跳动一点点的拖缓。“为什么不救我？”脑海里的声音又缠绕了上来，下一刻那只白皙的手狠狠的捏上了心脏，仿佛要全力捏爆那里。“不许跳动！凭什么你一个人解脱，留我在深海！” 盐翼的身体弓成了一只虾形，额头冒着冷汗，手在无法阻止的发抖，试图用力的呼吸，可眼前逐渐模糊。 “将军！将军！”女侍从小雯匆忙跑了过来，她把药丸和温水一并带了过来。 “我没事。”盐翼努力坐直了身体，颤颤巍巍的去够那颗药丸。 “将军，你的嘴唇，紫了。”小雯心惊胆战的看着，又说道：“王后说这个药丸是三个月的剂量，这才一个月，都下去了大半。为什么短短一个月就平白生了这样的病？”小雯悲伤的说道。 “万物相生，若没有健康，就没有疾病。”盐翼轻飘飘的说道。药丸混着温水下肚，心跳渐渐地变缓，他感觉没那么窒息了。 “诶！将军！那是什么？”小雯打量着远处，好像浮现了人影，人影越来越多，浩浩荡荡，人影的最前方有人高举着紫色的旗帜。 “供给线。” “供给线不是绿色的旗帜吗？”小雯凭借经验问道。 “蛇之国最好的供给线队伍，是紫色的。”盐翼站了起来。刚刚吃的药，好像又没有作用了。 —————————————————————————— 盐翼躲了，他假装自己在矿洞里。 于是他现在就真的在矿洞里。 “将军，你何必跟我们下这一趟矿井，全是水这里，衣服都脏了。”领头的矿工紧张的说道。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有最高统帅跟他们这些小矿工一起敲矿石的，就算是为了表现与下属亲近，可军队是负责保护矿地，又不是为了帮忙开采，这根本就是两个路子的啊。 “过来看看。”说着看看的人，现在活干的比谁都勤快。本来在矿井里大家干一会儿，歇一会儿，插科打诨又一会儿。现在大将军在这埋头苦干，底下的人也得跟着哗哗流汗，所有人都在心里祈祷，求他快滚点走。 “你真在这里！”光洞门口传来了一声娇俏的女音。“我来了，你就躲我至此？”那女人说着话，完全不顾里面的昏暗和脏乱，直往里走。这声音太酥麻，好几个大龄单身矿工把身子骨都听软了。 “咳咳！没躲你。”矿洞昏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女人的声音满含愠怒，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是傻子吗？傻子吗？子吗？吗？ 这句话在矿洞里反复循环。 突然让盐翼很想笑。 尤其是看到她害羞的样子。更想笑。 “给你制冰吃。”盐翼脑子转了一个弯，他原本没这个想法，现在有了。 “什么？” “硝石和水在一起，会加速结冰，你以前是中原的，冬天能吃上冰，现在这里靠南冬天温度不够，所以想不想尝尝？” “……” “。。。。。。”比孟禹更沉默的就是这里的矿工，真该死啊，晚饭都没吃上，先被将军的狗粮喂饱了。 晚饭后，孟禹真的吃上了冰。冰块打的稀碎，浇上果酱和牛乳，入口即化，回甘无穷。自从王族南迁，已经几十年没吃上了。突然这一刻她感觉眼眶很疼，可能是这里柴火烧的太旺，辣了眼睛吧。 “待几天？”盐翼手里也捧着一碗冰，搬了个板凳，坐到了旁边，没有恶劣天气的话，供给线的队伍最多不会停留超过三天，货都装上就走了。 “一个月，他们走，我得留下。”孟禹说着，朝远方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 “我被你亲爱的王后发配了！一个月，面壁思过，在这。” 盐翼捏紧了碗，缓和着自己的呼吸，顺便把这几年新学的脏话在心里冲月女骂了个遍。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做了什么？不能求求情吗？”盐翼悲伤的笑着。 “我在她头上倒了一杯红酒。” “……”行。你真行。 供给线在这停留的那三天，两个人见的面很少。孟禹是一个格外认真的人，她知道硝石矿危险，也知道大家都没经验，于是整日混在队伍里，争取反复叮嘱到每一个人。所有细枝末节的地方，她都不放过。她经常把一个有经验的矿工带在身边，走到哪，遇到不确定的事，立刻就谦虚的请教。完全不见她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做派。偶尔巡逻路过的盐翼看着那个忙碌穿梭的背影，终于补全了他年少时对供给线三个字荒诞的幻想。 他记得，每次孟禹提到她的供给线，都满脸的骄傲，还要比划什么打打杀杀。以至于很长时间，盐翼都以为供给线是一个中原的帮派，而孟禹是那个帮派老大的女儿。 直到被迫充军之后，盐翼才恍然大悟，原来供给线是军队的脉搏，她没骗他。一个军队，无论多强，都不能少了物资和补给。不然连瘸子都不如。一个好的将军，远远不是只会打仗就行。要对供给线的地图熟记于心，要对辗转的时长脱口而出。战线能拉多远，取决的不是马跑多快，而是补给能否稳定的给到。 孟禹曾经说过，她的位置，原先是她mama的，她mama在延伸新的一条供给线时，被剑齿虎杀了，所以她年纪轻轻就做上了那个位置。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盐翼一直以为她和mama感情不好。但是现在，当他亲眼看到她怎么对待她mama的旧部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她很爱mama，她骄傲的和自己炫耀供给线的时候，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厉害，为了在偷偷和他炫耀她离开了的mama。 行吧，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但是你不能打扰我睡觉！！！ 好不容易供给线那一大帮人吵吵闹闹的离开了，盐翼以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可现在… 盐翼气的捏紧了床板。他本来睡眠就非常浅，跟了他久的人都知道，他的起床气大的可怕，半夜睡觉，不许人近身，在房屋门口走过都不行，有危险他自己会醒。曾经参军的时候，他特意选了斥候，为的就是可以躲到深山里，去往远离人气儿的地方安眠。 现在房门口，大半夜，杵着个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卷儿的女人，矫情做作的说：“怕虫子。” … “你是蛇。”盐翼很清楚这句话的典故，又xx是那位经典的王后殿下，可你就算要学，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你的身份，蛇小时候天天吃的是啥？？？ “偶尔怕一下。”门口那个被子卷儿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后悔了，犹犹豫豫的想走。 盐翼盯了会儿天花板，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她。 就在被子卷儿的脚步掉了头的时候。盐翼把自己往床外靠了靠，然后皱着眉头，拍了拍身边的半人的空位，躺了下去。 那被子卷儿小步蹭了半天才上来，翻上来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大腿软rou。 “我…”深呼吸！深呼吸！27天！加油！ “你是真不嫌挤！”盐翼咬着后槽牙说道。 这根本就是个临时用竹子搭的单人床，他自己平时翻身尚且需要在原处滚一圈儿，现在身边贴上了一个人，他是彻底失去了翻身的自由。就这一晚，他对自己发誓，连续失眠四个晚上是他的极限。 就在盐翼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床有点抖。很小的幅度，如果不是神经敏感的人根本感受不到。 “你抖什么？”盐翼问。 “冷。”被子卷儿闷闷的说。 盐翼看了眼烧的正旺的暖炉，他不禁怀疑这又是什么新的花样。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默默的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了她一半，让被子卷儿外头再盖上一层。“半夜别热死了。”盐翼刻薄的说道。 发着呆，盐翼突然感觉不对劲，被子卷儿还在抖。头蒙在被子里，她在抖什么？他想了很久，直到又一声野兽的长鸣，他才突然间领悟。这里是边境，而夜晚剑齿虎会嚎叫。他常年呆在边境，这些嚎叫已经成为了他睡眠的背景音，他几乎完全忽略了这个声音。而孟禹所在的补给线是不经常接触前线的，孟禹的mama又是被剑齿虎杀的，是否失去mama的那个夜晚，孟禹也躲在什么地方，听着这样的嚎叫？他知道为什么孟禹大半夜要过来了，哪怕平日里高傲的要死，可这个时候… 他的心又该死的软了。真的谢谢月女全家。 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被子卷儿的缝隙里伸了进去，然后摁住了那个在发抖的小软手的手腕。他的食指顺着手腕，往下轻轻的滑，直到勾住那个脆弱的小指，停了下来，悄悄连过去了一根极细的灵力丝线。 “十指连心，听着我心跳睡吧。我在。”盐翼轻声的说， 两个人就这样，不再言语。被子卷渐渐不抖了，呼吸也变得绵长。盐翼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一片潮湿中醒过来的。 当盐翼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内心是崩溃的。自己的被子下面，鼓着个半人的包，那个包一动一动的，正在含着自己的性器。 “我服了！你出来！”盐翼踢了踢那女人。 女人无动于衷，嗓音深处还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软着的东西，你再努力，也硬不起来！”盐翼又轻踢了一脚，他怎么感觉被子里的人呻吟的更猛烈了。 ？？？ 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被子掀了一角。一张明艳动人的笑脸撞进了眼里，那女人凌乱着头发，瞪着大眼睛，吐出了自己软软的性器说： “让我含一会儿，莫名很有感觉？” “是不是有病？”盐翼的膝盖向里轻撞了一下她的头。 “你别说话，我要来了。”女人的一只手在身下自慰，那里的床单细看湿了大一大片，还不停的有黏腻往下滴落，拉成了一根透明丝线，手指在那处进进出出，嘴里在自己的软塌塌的性器上吞吞吐吐。 盐翼故作冷静的把被子盖上了，他看着天花板，脑子有点乱。药呢？ 就在他生无可恋的盯着门口，来给他送早饭的小雯时，小鼓包在自己身下高潮了，她长久又尽兴的呻吟着，声音诱惑而美妙。小雯麻了，她端着餐盘，被原地定身了。这到底是进来还是出去？被子里是个啥玩意儿？为什么将军的被子里有个会叫的鼓包儿。 “你放桌子上吧！”盐翼深吸了一口气，了无生趣的说道。 小雯紧张的低下了头，默默地进来，把餐盘放下。 “再拿一份，和我一样的送过来。”盐翼无奈的说。 “好…”小雯羞红了脸，僵直的回应道。 突然被子里的女人从自己胸口钻出来露了一个头，她头发乱七八糟，紧紧盯着少女，突然开口：“你是那个侍女！被将军救了的那个？” “你是将军的未婚妻！？将军说很好看的那个？”小雯惊讶的脱口而出， 两个从不认识的人，突然从见面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成了好朋友。 盐翼这顿早饭吃的莫名其妙很噎。他坐在那里，可他应该在桌底。 “将军人超好，我娘做了几套新衣服，让我来军队里找大哥，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剑齿虎探子，把我拐了，有见到的村民跑去跟将军呼救，将军就在那几个剑齿虎伤害我之前，把他们全杀了。之后我就跟着将军了，还可以在军队里照顾我大哥，我大哥是兵器师，腿脚也不太好…” “是挺好。”孟禹往嘴里塞着馒头，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说夸我好看那段。” “哦是这样的…” “我吃饱了！”盐翼快速的起身，拎起了佩剑，整个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离开了这间窒息的屋子。 “别管他，你继续说。”孟禹给小雯夹了一大块rou。 “是这样的，那年不是说将军要登基嘛，全军上下都很为他高兴。然后有好事的打听回来王后是谁，说是王族的女人，管供给线的女官，将军自己挑的。你知道士兵对供给线那都是如见亲人。大家没见过你，但是对你莫名的就很喜欢了。然后就总有关系好的将领跟将军打听你，想给你准备新婚贺礼。结果将军闭口不提，什么也不跟他们说。有一天晚上，将军孤零零的在喝酒，我去送花生，突然感慨了一句将军要娶妻了，王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忘了我原话如何了，将军盯着蓝星频闪的碎光，小声的说了一句，是个比话本里的天仙还美的女人。当时我就震惊了。将军喝醉了，他没理我。但是这句话我记了好久，今天见到你的容颜，我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想到将军那句话了。” “……” “蛇姬大人，你怎么哭了？” “吃到生姜了。” 军中的生活大体上来说是枯燥无聊的，唯一的乐子就是士兵们比武。跟着将军久了的士兵，都传开了，说是王族那位高贵的未婚妻下兵营来陪他了，还是得了王后的指派，谁敢有微词，别说微词了，看到紫色补给线上放下来的好酒，从上到下，一口一个将军夫人的叫着。被盐将军拿刀追出去二里地也硬要叫。后来盐翼正儿八经的跟大家说，私底下开玩笑就算了，两个人没有婚姻关系，正式场合该叫蛇姬大人还是叫蛇姬大人。 盐翼后悔了。他本以为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不讨人喜欢，也不会和士兵们来往，在这待个没几天，自己觉得没有乐子就走了。万万没想到… “将军夫…蛇姬大人！这个刀要这么用！”骑兵统领云之次亲自给孟禹比划了一番。 诸位将领都想窥探女蛇姬的美貌，趁着集体来大营做奏报的日子，自发的在晚上给女蛇姬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晚会上将领开始了比武，顺（刻）便（意）蹭了蛇姬带过来的好酒。一个个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听说女蛇姬长年走危险的供给线，也会几招，就纷纷起哄让她下来和士兵比一比，女蛇姬本来想放水，结果奈何基本功太扎实，士兵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几下拳脚直接给将领们看呆了，周遭起哄的声音一波胜过一波，身法轻盈的云之次就被他们推举下来过几招，好事的还开始押钱了。虽然约定不能超过五个子，但是男人在钱上面还是颇为现实的，只有少数几个看在将军面子上押了女蛇姬。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儿，女蛇姬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女官。 盐翼好笑的盯着这些将领的窃窃私语，于是也甩出去了五个铜板，面不改色的押了女蛇姬。大家只叹道夫妻恩爱。 他们比的是刀，没开刃的钝刀，按砍在对方身上次数计分，权重以致命点为准。云之次和女蛇姬都是用剑比较多，他还是担忧女蛇姬丢脸不太好，于是开场前，还亲自教了一下女蛇姬刀怎么用力，女蛇姬客气又礼貌的连连道谢。 比武开始 云之次率先出手，一个挺身向前，刀光闪烁，灵力如疾风骤雨散开，快速划出一道弧线，刀锋划破空气，似有无形刀芒。他没打算留手，这种事速战速决，总不好意思跟将军的未婚妻在场上缠斗太久，怪不好意思的。 那头孟禹宛如游龙，单脚蹬地，在空中翻转躲避，回身一击，刀势灵动，灵力释放少许，但是却在途中变换了轨迹，最后轻轻落在了云之次的右小腿上，拿到一分。场边众人直接高呼，震耳欲聋。 云之次深吸了一口气，他失算了。常年打仗的输给女官，这件事可是很严肃的，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孟禹也身中了几刀。可是她好像不疾不徐。 在敲锣声响起前的一瞬，云之次看到自己拿到的点数，略微放松了警惕。可这时，他好像照着篝火微弱的光，看到女蛇姬勾起了一抹坏笑。紧接着，他看到孟禹在原地拎起了大刀，以眼睛无法跟上的速度，刀锋紧密的爆破了空气，刀芒混着篝火碎溅在云之次的双目前，让他短暂的失明，紧接着，浑身上下全部要害都被刀刃击中，他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靠在栏杆上，裂空声遂止，恰好鸣锣敲响。比赛胜利。 女蛇姬一开场就可以用这招把自己直接解决掉，但是她还是好心的陪自己比完了整场，还让自己拿到了点数。呜呜呜呜呜呜。我真是个没用的小垃圾。 “呜！！！！奥！！！哇！！！”场外的呼喊声让人热血沸腾。 他们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女人。一招一式，基本功扎实的要命，练过武的都知道，非要是日日练习，肌rou从不懈怠，才可不失精准。 女蛇姬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向对手弯腰一礼，从容的坐回了盐翼身边。 盐翼没有表情，明明刚刚还是颇有乐趣的跟着大家一起起哄，这会儿面若冰霜，他给孟禹递了一碗水，孟禹喝了。 “千刃诀是剑法，你能把刀运到如此速度，为什么要日日练？”盐翼盯着远处的烛火，冷漠的问道。 “因为我只有我自己。”女蛇姬语气冷冰冰的回复道。 当底下人欢天喜地的将大把的铜钱倾倒在将军的小竹桌上时，盐翼的脸又恢复了暖色，他给女蛇姬递了一块布巾：“好了！擦擦汗！天气还冷，别伤风了。” 女蛇姬亲切的接过，顺便抓了一把铜钱儿打赏了那个送钱的小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