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午的阳光刚好,离开了阁中的纷扰感觉世界都明媚了些。金色的暖阳铺洒在地面上,时不时的归巢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划过天际云端赶着回来。

    玉阳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驻足在花园里久久不动,她身后的随从们也都老实地紧随其后。她却觉着一大帮人跟在后面很不自在,招呼着他们谴退了。

    现在只剩下崔嬷嬷跟着服侍她,院内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树影条条,云吐丹霞,初露的红果垂在枝头。

    看着眼前的果树玉阳随手摘下一颗果子,“今年的山楂结的比往年的都要多。”

    崔嬷嬷看着她手里的初有形状的果子,自豪的神情难以自掩,“是啊,去年冬天雪的格外的大,瑞雪丰年,天佑我大秦。听闻吴管家说今年市场上的蔬果都比往年便宜些,没了洪涝灾害各地都是丰收!”

    玉阳垂下嘴角,随手将那酸涩的果实抛出去,眸子里的神色淡了淡,看来这秦河水患必须尽早根除。

    她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嬷嬷还当是她累了,“殿下可是走累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确实现在也该要回去了,宫里新送的一批折子估计这会儿也该到了。

    “簌簌~”

    “什么人在那边?!”玉阳自幼习武有着一双灵敏的耳朵,她警惕地盯着那边。

    树枝还在煽动着,几片枯叶应景的落下。

    崔嬷嬷吓得一跳,她往前一拦。这里除了殿下就只有她了,她得护着殿下安危。

    玉阳轻轻推将她护在身后的嬷嬷,直径向前扒开那片灌木丛,见是个人影窜在那里,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胆狂徒胆敢擅闯公主府?还不快快投降!”崔嬷嬷底气十足的吼道。

    过了好半晌那人抱着头蹲走过来,穿着府邸侍女的服制,看上去她就是个偷摸小动作的侍女,嬷嬷俯着身子凑上去想看清她是谁。

    “秋媞?怎么是你?”嬷嬷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

    秋媞抱着头不敢轻举妄动,指了指地上的一块花布,上面堆满了花朵。

    她解释道:“我是想着来摘些花的。”

    “你摘花做什么?”玉阳明显不相信她这套说辞,眉头拧紧质疑道。

    秋媞有些心虚的透看着崔嬷嬷,她向来是好说话的,“前几日给府里的姑娘做了些香皂,想要的人多了,我就想着再多做几块……”

    “香皂?那是何物?”这是个新玩意,玉阳她贵为公主却不曾听过。

    崔嬷嬷接过话茬来“回殿下,是她捣鼓出的新玩意。比皂荚好用多了,遇水起沫,泡沫绵密还有和着花香。”

    “是吗?”玉阳听着嬷嬷的描述来了兴趣,有些好奇。

    “那今晚用完晚膳,你就同孤一道去东郊的灵谷寺好了。”

    秋媞低着头,攥紧了衣袖。她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干嘛,虽然然想着要和殿下搞好关系最好是成为殿下亲信但这未免也太顺遂了,难道这金手指真的有那么厉害?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殿下和嬷嬷走了。她只好收拾一下拍拍裙角的泥土赶紧追上去。

    晚膳时她回到町竹院,院子里的空气弥漫着血腥味,和她一道来的小伙伴们也都被发落了。只剩下几个年长的侍女,她们还喜欢拿乔弄作新人,平日里都不待见她的,看她靠着些奇技yin巧讨好着崔嬷嬷更是不给她好脸色。

    见她回来了,她们一唱一和,嘲讽道。

    “哟!哪来的小贱人啊?”

    “就是,你给她们都害走了怎么还有脸回来的。你瞧瞧这地上的血渍,都是你那些好姐妹流下的呢。”

    “都是差不多的女娃娃,啧啧啧……这城府可真不一样呢。”

    “也难怪她每天费劲巴拉地讨好崔老婆子,这不,就留了她一个。”

    “够了!再在这胡乱放屁我保管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院子外走来一个老人,是方嬷嬷。那两个长舌妇见状才双手抱胸翻着白烟悻悻离开。

    等她们一走,方嬷嬷就止不住地咳嗽,她这一激动就咳嗽的病也就这样了,好不了了。

    “嬷嬷你不要激动,慢点。我们先进屋来喝点水。”说着秋媞给她扶进屋里。

    她边倒茶边给她顺顺气“嬷嬷你怎么来了?”

    方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不爱插手乱七八糟的事,她不信她老人家是看在教过她几天规矩份上特意来看她的。

    方嬷嬷咽下去喉头里的茶水,从怀里掏出帕子试了试嘴。

    这才不慌不急道:“崔嬷嬷有事走不开,托我来给你提点一下。”

    她眼神示外,“院里的那两个疯婆娘出了名的胡说八道,不用和她们见识。”

    秋媞摇摇头,乖巧道:“我才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呢。”

    “对了,崔嬷嬷什么事要吩咐?”

    “她让我来告诉你,你先收拾一下衣物,等会殿下用完晚膳就要捎着你去灵谷寺。殿下此番是去摘抄经书,焚香沐浴的估计要两三日,你好生伺候着。”

    “啊?!”秋媞有些犯难道:“就我几个吗?崔嬷嬷她不去?”

    方嬷嬷见她面露难色,也罢还是左右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柔下音色,犹如哄着婴孩的母亲。

    她拍拍她的手面安抚着她,“她要留在府上走不开身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随行的还有个女官,你就服侍殿下这几日的起居用度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那……”她还想说些什么,被嬷嬷打断道。

    “好啦,你能入殿下的眼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应当好好把握才是哪来那么可是,快收拾收拾一会儿估计就有人来唤你了。”

    秋媞将口中的犹豫咽下了肚,转身朝嬷嬷道了声谢。人家老嬷嬷还过来劝慰她,她没道理不识好歹,近身伺候殿下原本也是个美差,好些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到,没什么好怕的。

    送走了方嬷嬷她看着木柜里两件一模一样的服制,这根本没必要挑的好吧,都一样,清一色的侍女服。

    时间来到了晚上,玉阳公主的马车,豪奢却不显张扬,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里面却别有洞天。

    她身为一个小小侍女,是没有资格与公主同坐一辆马车的。趁着帘幕掀起来的时候,她偷摸的看了一眼。

    紫檀木打造的椅凳,就连在暮色里都能看出表面富有油脂的光泽,淡淡的木本香味冲破车厢缕缕绕鼻。

    其表面的雕花暗纹栩栩如生,不多想,是出自于名家之手。旁边的方桌上摆放着的白瓷茶具通体剔透,内若有光,乍一看,还以为摆放着的是夜中明珠。

    没有等她仔细打量完,侍卫见殿下来了提前摆放好上车的脚蹬。

    玉阳公主粗略地看了一眼,淡淡道:“走吧。”

    女官方怀芷提醒她“别看了,我们也快点上车吧。”

    她们是下人都没有资格与殿下同坐,方怀芷走在前面,带着她上了后面的一架小马车,这是给府上女眷用的。

    虽然秋媞与方怀芷身份算得上悬殊,但共乘一辆车她还是不建议的。

    这车明显小了许多,她们两人坐着才刚刚好。方女官有着文书要阅,秋媞百无聊赖看着她手边放着的《秦河一带地與图》,看上去只是寻常书物。

    她指了指这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你识得字?”

    “……嗯。”

    “你一个贫农之女竟然识字?!”方怀芷警铃大作,这也不怪她,这时代能识字的女子都是非富即贵的家庭,依她所说贫户之家不可能有闲钱供女子读书的,除非她另有隐情。

    秋媞没想那么多,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辩解道:“我爹他之前识得几个大字,教过我些。”

    “是吗。”方怀芷还是心有怀疑。

    她把书递过去,秋媞双手去接,她没有立马松手。秋媞抬头看她,她正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

    秋媞她收回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看这是什么图就想着看看图片打发时间。”

    方怀芷看着手里的地與图,确实里面有许多图片,心里的猜忌打消了几分。

    “拿着吧。”

    “多谢!怀芷姐!”

    看着她人畜无害的面孔,还是放下了心,这可能她就是当成绘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