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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进了内室。内室颇隐秘,内外隔开,不怕人偷听。谢珩寻个椅子坐了,朝岳华颔首,“详细说说。”“殿下递来营救傅大人的旨意后,属下便和陈光去了石羊城。傅大人是单独关押,在石羊城守将的府邸,鹰佐安排在他周围的防卫,比对太上皇的更严,所以进最初进那座府邸时费了些力气。后来属下摸清情势,单独进去一趟,看到了傅大人——”岳华看向伽罗,语气稍缓,“令尊确实受了刑,但我去的时候,已恢复得差不多。”伽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后来呢?”“我在那座府邸潜伏,趁着他们夜里换班的时候,跟令尊说了殿下要救他的事。但是,令尊说他暂时不愿离开。”这结果令伽罗无比诧异,“为何?”“他提到了令堂。具体情由我不清楚,不过令尊说要等到给令堂报仇后,才肯离开石羊城。后来鹰佐看过他几次,看得出来,令尊是在与鹰佐斡旋,寻找时机。”给娘亲报仇吗?伽罗一时间难以理清其间关系。当年娘亲无故失踪,父亲说她是身故,事发时是在治地,离父亲后来为官的丹州都很远,跟北凉更是差了千里。娘亲的死,与鹰佐何干?难道娘亲的失踪,是鹰佐一手促成?许多疑惑浮上心间,伽罗只能暂时按下,又问道:“岳姑娘可知道他想如何报仇?”“傅大人说得很简略,要带着鹰佐去个地方,到时候见机行事。我提出想帮他,他却说要手刃仇人,才算是真正为令堂报仇。不过我也按照殿下的吩咐,在石羊城留了人手,倘若用得着,也可帮他。”“所以……救我父亲脱困的事,是要推后么?”伽罗不甘心,看向谢珩。谢珩颔首,“令尊不愿回来,强行救回无益。”伽罗咬唇,默然。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父亲性子如何,她是最清楚的。虽然文雅不爱争执,却比她还要执拗坚定。但凡认准了的事,哪怕困难重重,也会竭力去做。当年他与娘亲两情相悦,硬是扛着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重重威压,将娘亲娶进侯府,呵护备至,没叫娘亲受半点委屈。后来跟他老太爷意见不和,老太爷扬言要将他逐出家门时,也不曾退让半分。再往后娘亲过世,老夫人张罗着要给他续弦,他索性另谋个差事远赴丹州,死也不肯续弦。如今他铁了心要给娘亲报仇,还有谁能拉回他?给娘亲报仇当然是好事,可鹰佐是北凉王子,父亲一介文官,又无强援,哪能轻易做到?即使做到了,又如何全身而退?诸般担忧顾虑交杂,伽罗垂首不语。谢珩知道她心思似的,起身踱步过来,按了按她肩膀,“令尊既有此心,想必有应对之法。岳华——还有旁的吗?”“我跟傅大人提了傅姑娘北上议和的事情……”岳华似有些忐忑,见谢珩并无不悦,这才放心道:“令尊说鹰佐居心险恶,傅姑娘万万不可北上。他还让我转告傅姑娘,他做的事情,心里有数,叫傅姑娘不必担心,保重身体为上。”伽罗眼圈微红,认认真真的朝岳华屈膝行礼,“多谢岳姑娘。”“使不得!我只是奉命行事。”岳华忙避开,语气中却平添感慨,“令尊爱护傅姑娘,拳拳之心令人动容。对了——这玉虎是令尊托我转交姑娘,以此为信,让姑娘务必珍重。唯有姑娘安好,他在北凉,才能无后顾之忧。”伽罗接过,点了点头,竭力不让喉头哽咽。父亲一向爱护她和娘亲,她怎会不知道?当年在治地,父亲便以二十余岁的年纪撑起天地,给了她最安稳美好的记忆。后来在京城也是极力周全,拧不过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态度,便背着长辈的责骂,将她送到了淮南——祖母、伯母和婶母都健在,却将年幼的姑娘送到外祖家抚养,老夫人从前看重侯府颜面,为此盛怒异常。那时候父亲常被老太爷叫去呵斥,伽罗曾偷偷瞧见过,老太爷脸色铁青,说了许多威胁的话,父亲却半点不改初衷,甚至连老太爷拿茶杯砸在他额头的伤痕,都骗她说是不慎磕的。他向来如此,不管多艰难,都竭力将她护在掌心。伽罗想起旧事,鼻头发酸,深吸了口气,道:“殿下的恩德,伽罗铭记在心!”“令尊行事时,我会安排人全力襄助。”谢珩单手扶着她削瘦的肩膀,见她鼻头憋得通红,心中一软,向杜鸿嘉道:“先送她回去。”这就是另有事情要吩咐岳华了。伽罗应命,垂着头出了昭文殿。*一路沉默着回到南熏殿,杜鸿嘉满面担忧。伽罗红红的眼圈倒是渐渐消了。方才一时情绪激动,无比想念父亲,这会儿缓过来,倒没那么想哭了。何况,哭有何用?她瞧着杜鸿嘉,翘了翘唇角,“父亲平安无事,殿下又说会全力襄助,这是最好的消息了。表哥不必担心,我会听父亲的话,保重自己。”“我倒宁可你在我这里哭一场,也别憋着。”杜鸿嘉低声,“过两天是你的生辰,到时候我去求殿下,带你出去散心。”伽罗抬头,看到他眼中的担忧与关怀。近来琐事太多,她竟然都忘了生辰!伽罗不由一笑,颔首道:“好,我等着表哥。”杜鸿嘉有事在身,便先回昭文殿去。至晚,伽罗用过晚饭,同岚姑在院里闲坐。猛然瞧见谢珩时,愣了一瞬,旋即起身相迎,“殿下怎么有空过来?”“来看看你。”谢珩负手看着她,“居然没哭?”“让殿下失望了。”伽罗请他入厅,亲自斟茶给他。“方才细问过岳华,令尊虽被困在鹰佐手中,却不是全然劣势。他毕竟是凭着真本事当的丹州长史,想应付鹰佐,也不是很难。”谢珩凑近些,打量着伽罗的神情,“还当你又会哭一场,看来是我多虑。”“殿下就这么盼着我哭?”伽罗不满。谢珩似笑了下,招手叫她跟上,“随我走走。事情都闷在心里,小心憋出病。”这好意伽罗明白,跟着谢珩出门。夜渐渐深了,天气晴好,明月当空,给地上铺了层银光,轻易盖过甬道两侧石灯中的微弱光芒。连绵的殿宇之间游廊纵横,廊下的莲花灯笼亦掌了灯,红色的光散射出来,在风中摇曳,连绵不绝,像是盛开的朱红佛莲。伽罗吁了口气,觑着谢珩神色,“没想到殿下会为父亲的事费心至此。我还以为……”“以为是我骗你?”“不是不是。”伽罗忙摆手。骗人不至于,怕他会敷衍是真的。毕竟父亲是傅家人,谢珩哪怕愿意搭救,会出几分力气,